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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第1页）

直到走回自己办公室，步重华才擡手舔了舔指尖上的那点奶黄渍。

是挺甜的。

破镜重圆3

吴雩坐在副驾，系着安全带，扭头看着车窗外。

工作的早晨，步重华开车载着他，在人群中逆流。

吴雩没问出的是哪门子现场，两个人自上了车就没说过话。

或许是车内空调挺冷，吴雩打了个喷嚏，他揉着鼻子，余光中看见步重华向自己这边看了一眼。

既然不知道去哪儿，吴雩心里苦笑，索性就安慰自己闭上眼补觉。到底不是小年轻了，厮混一夜的下场是现在浑身上下哪儿哪儿都不舒坦。

呆在步重华身边总是容易使人松懈，三年前是这样，三年后依旧如此。吴雩已经绷了太多年，所以，就现在，就一会，让他稍微休息一下。

听到身旁的呼吸逐渐平稳，步重华降低了车速，保证行驶平稳。他知道吴雩睡眠很浅，过去的经历让他没有安全感，一点点声响就能让他惊醒。

以前睡觉的时候吴雩总喜欢窝在步重华怀里。他会擡起头，睡眼湿漉漉雾蒙蒙的，嗓子跟小猫挠人一样，撒着娇说：“步重华，你抱紧我，我睡不着。”

步重华就靠过去，胸膛贴着吴雩的后背，一只手握着吴雩的腰，另一只手从脖子底下绕出去，紧紧抱着。

他总觉得吴雩太瘦，又爱撒娇，性格又活泼，挺像只爱闹腾的小猫，步重华很喜欢，愿意由着这猫又啃又咬的。

而步重华也知道吴雩有心事，有自己的隐秘过往。他不多问，只是下定决心，他要自己能保护好吴雩，能抚平他内心的所有伤痛，能给吴雩遮遮风避避雨。

但一觉醒来，吴雩跑了。

他当时在床上坐了很久很久，久到宋局亲自上门提的人。

“电话电话不接，班班班也不上，你不活啦？”

也就是这句话，步重华才意识到吴雩对他有多重要。因为他的第一反应居然是：对，我不活了。

吴雩之前在的时候，步重华觉得世界热闹非凡，家里有人声，上班也时刻有道黏人的视线跟着，他觉得自己完满又充实。

而当吴雩走了之后，当他从热闹中回归到孤身一人之后，当他的世界重新回归寂寥空旷之后，步重华才意识到之前填满世界的欢声笑语都来自吴雩，都是吴雩对自己的爱。

但吴雩的爱太虚无缥缈了，像轻飘飘的棉絮一样，既经不住风吹也经不住挤压，要麽像雪一样散了漫天要麽结成了顽固的团块掉进尘埃里，最后只留下一个残缺的自我的空壳。

步重华还记得有次他俩做完，吴雩趴在床上，眼睛看着窗帘外透进来的月光，对步重华说：“幸福都是短暂的。”

人一辈子不管多幸福，但总有期限，最终都是痛苦和受罪。

步重华一把搂过他，无限温柔地亲着吴雩的额头，说：“这要看情况。”

吴雩问他什麽情况。

步重华那会还挺年轻，脑子里还都是白天的枪杀案，就直接说：“比如有人对着你脑袋开一枪，你什麽也没意识到就死了，就没有痛苦和受罪啊。”

吴雩当时哈哈笑了会，等步重华睡着后，轻声说：“笨啊，跟你挨过枪似的。”

还有一次做的时候，吴雩有些心不在焉，仿佛此事与他无关，但后来吴雩又沉浸其中，高潮了好几次。然后，他哭了起来，步重华问为什麽哭。

吴雩就边流眼泪边摇头，一边推开步重华的胸膛，一边又忍不住往上靠。

步重华不停地吻他，他让吴雩别多想，也别害怕。他们继续做下去，步重华亲吻着吴雩泪汪汪的眼，那种感觉很奇妙，他仿佛和吴雩无限近，却又无限遥远。吴雩浑身在燃烧，身子像火红铁片一样弯曲，但他的眼泪是微温的，从脖子上流淌下来，步重华就收集在一起，抹在吴雩的胸膛上，泪水就冰凉了。

之后还发生过一些事，但步重华记不太清了，或者说，他希望那些记忆是含混不清的。在吴雩走的前几天，步重华心里隐约意识到了什麽，他不敢注视吴雩的面庞。那是张忧郁的，或者说哀愁的的脸，尽管吴雩总是笑眯眯的抱着步重华的腰，撒娇说想吃东星斑。

在最后的几天，步重华将吴雩抱在怀里，在一个通向卧室的过道里，不同于以前，他们缓慢而绝望地□□。夜里有些冷，他不让吴雩脱衣服，反而自己脱光，步重华想，越冷越好，不能忘掉此刻的冰冷。

现在想想，步重华以前从未尝试共情过吴雩。

他会在吴雩问为什麽这麽关心他时，说：“因为没有人关心你，因为你是个好人。”

吴雩当时什麽反应来着，忘记了。

步重华在得知吴雩跑去云滇后的第一反应是，终于到了这一天。然后他开始反思，觉得可能是自己太兇了，太古板了，太没意思了，吴雩讨厌自己了，讨厌到不告而辞，一走就是三年，一个电话也没打来过。

很多事都是他后来一个人躺在床上，靠着过去的回忆，一边消磨长夜，一边琢磨出来的。

现在他念了三年的人回来了，就坐在自己车里的副驾，卸下所有的防备在睡觉。

步重华长长地呼出一口气，闭了闭眼，擡手抹了把脸。

他调整了会情绪，开车往自己家里走去。

停好车后，吴雩还在睡，并且睡得挺熟。步重华没有叫醒他，动作轻微，将人一把抱起，缓步朝电梯走去。

输入密码，开门，将吴雩放在沙发上。步重华抱着毛毯走来时，发现吴雩已经醒了，一双眼睛圆溜溜的，正看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