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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dquo;不，一死一活。”

  &1dquo;噢？”

  &1dquo;一个炕上，一个墙上。”郭德学说。

  老庄糊涂了，怎么个炕上墙上？一死一活通常说是，一个在天上一个在地上。炕上不难理解，郭德学家睡火炕，炕和床一个意思。那墙上怎么讲？

  &1dquo;我把白菜的骨灰抹在墙上。”郭德学说，&1dquo;我俩经常说话。”

  白菜是一个女人的名字，白菜是郭德学的女人。女人叫白菜，肯定有故事。在偏僻的农村，白用在女人身上，例如小白鞋，大白梨，那这个女人就有故事了。白菜，日常食用的极其普通的蔬菜，用它形容女人，水灵灵，脆生生。

  郭德学的女人叫白菜，与他的特别才华有关。

  桂花村人公认郭德学是才子，赞赏：&1dquo;郭德学真有才！”

  才子是有些绝活，郭德学的绝活是吟民谣。他文化不高，是&1dquo;田夫野竖”，可你说哪方面的民谣，他张口就来。例如说酒鬼：&1dquo;酒是汽流水，醉人先醉腿，嘴里说胡话，眼睛活见鬼。”又如数九：&1dquo;一九二九，在家死守；三九四九，棍打不朽；五九六九&he11ip;&he11ip;”

  &1dquo;小白菜。”妻子铺好被褥说，说民谣成了他们夫妻就寝前的必修课，她不听一段民谣就不睡觉。

  &1dquo;不说了，今晚累啦。”有时他也腻歪，不愿意说。

  &1dquo;好，你不说，行，别进我被窝。”妻子使出杀手锏。

  进不得她的被窝睡不着觉，这样威胁很有效。他说：&1dquo;给你说小白菜。”

  小白菜，

  遍地黄，

  两三岁上没了娘，

  跟着爹爹还好过，

  就怕爹爹娶后娘&he11ip;&he11ip;

  妻子听民谣竟然能听落泪，又瘦又小的白菜勾起她的辛酸往事，自己就是一棵命运多舛的小白菜。

  &1dquo;我是棵小白菜！”妻子说。

  从此就管妻子叫白菜。

  白菜在一个夏天忽然枯萎，先是眼睛黄，后是全身黄，不久就死去了。乡下不准土葬，火化后郭德学抱回妻子骨灰，做出了令人瞠目举动：将妻子骨灰和成泥，抹屋挂了墙里子。

  在郭德学心里，白菜生长在墙壁上。

  每晚，他都和墙壁说话，和白菜说话：&1dquo;铺好被褥了，我给你说民谣&he11ip;&he11ip;那什么，你不愿听这，我换一。哎，我得进你的被窝，让我进去。”

  老庄一声沉重的叹息。

  &1dquo;白菜天天长在墙上，灯花来啦。”郭德学说。

  第二章隐藏罪恶（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