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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词令到这儿也就结束了,左卿遣人搬来烤肉架子,又让阿臾端上鹿肉切片放盘。西楼舒展筋骨后,起身道:“是时候由我出场展示才艺了!”
苏衍没见过烤肉,便自请做个助手,学着西楼的手法帮忙烤肉。不时,肉香四溢,就连冰湖上的乐师都暂时停下抚琴,往这边眺望。
酒过三巡,风雪渐缓,西楼烤肉正欢,炉中散的热气将棚内暖如春日。
苏衍搬来鎏金长壶,对众人道:“掌事大人豪爽,自掏腰包买了一把乾坤锁,一颗玉葫芦作为筹码。四堂须各派一人依次投壶,分四局,胜出者便可以拿走这两件好玩意儿了。”说着将目光转移到左卿那儿,左卿嘴角噙着笑,挥了一挥手,砚生立即端上木盘。众人翘仔细看,有人惊讶:“这两物莫非出自玉石坊?”
左卿点头道:“这玉葫芦是老坊主多年前亲手雕琢,如今他老人家已经很少经手玉器,是以此物算得上是珍宝了。”
束幽堂的梁绮罗一听是玉石坊所出,忍不住站了起来,瞧见那两件稀世珍宝后,却疑惑不解:“放眼天下,老坊主的手艺算得上位,他制作的玉器千金难求,如今这玉葫芦又成了绝版,掌事大人竟用做筹码,这是为何?”
“想必掌事大人买来之时并未出大价钱,说不定他眼光好,早就买了好几样,少一件半件也不心疼。”徐子涯双手抱在胸前,看着学生们拥挤在宝贝周围,摇了摇头,不屑地说,“一群庸俗之人!”
梁绮罗看了看他,哼笑道:“喜欢个物件罢了,至于给他们贴上庸俗之名么?要我说,你就是自命清高!”
“看样子你是喜欢那件玉葫芦了?投壶甚是简单,你若叫我一声好听的,我替你去!”徐子涯非但没生气,反而笑盈盈的对她说。
梁绮罗确实很中意那件玉葫芦,只是不会投壶。她皱起了眉盯着他许久,心有不甘地问:“叫你什么?”
“好听的自然是‘哥哥’、‘公子’之类了。”
“呸!你非出身京都官宦世家,又非名门望族,怎算得上公子,顶多就是小哥罢了。”
徐子涯脸上都乐开了花,道:“好,小哥就小哥,我就当你叫我哥哥了!”不等梁绮罗解释,他迅站了起来,朝人群挤过去。
徐子涯无父无母,他的来历无人知晓,只知道当年由左卿推荐而来,从小住在书院,一直至今。他为人孤僻,鲜与人往来,今次竟然卯足了劲争做束幽堂的代表,不免有人疑惑:“徐老怪,你打小在书院长大,别说投壶了,就是富裕人家平常的玩意儿都未曾见过,可别出了丑,丢了束幽堂的面子!”
“是啊,虽然是小游戏,但也是正儿八经的比试,你玩都未曾玩过,哪儿来的底气要代表束幽堂?还是请苏先生换一个人吧。”
徐子涯并未反驳,而是从箭筒中抽了一支箭矢,站在离鎏金双耳长壶足有半丈远的地方,很随意的就投掷了出去,正中壶口。离最近的清平堂学生看得清清楚楚,震惊之余,心中满是郁闷:“他跟丢垃圾似的,也太随意了吧!”
苏衍将箭矢捡了回来,高兴的对众人说:“束幽堂就派徐子涯出赛,剩余几位先生也赶紧委派一名选手。”
“那我便做这司射,最是公平公正了。”左卿说道。
最后,醉云堂排出由暨,乐升堂是锁清秋,清平堂是成玉。这位成玉来头挺大,是新任刑部侍郎的女儿,祖上的爷爷曾是太子老师,是以小时候有幸入宫同小公主一起读过书,后来入书院读书,据说家里人点了名要去佛柃所在的清平堂。看来,这位刑部侍郎和歌家也是比较友好的关系。
锦倌一看锁清秋也在,立马给徐子涯助威:“徐老怪你一定要拔得头筹,打败锁清秋!”
锁清秋正在掰手腕松筋骨,听到这般挑衅,不由得郁结:“南宫锦倌你有病吧,一个游戏而已!”
锦倌朝天翻了个白眼,“那也要打败你,我心里才舒坦!”
“我可是从小就和高手比试过的,次次胜出,今日也不例外,你们学堂的徐老怪不过是运气好罢了,若论真功夫,可远不及我!”
话音刚落,乐升堂那头便起了哄,这下锁清秋愈得意,双手插在腰间高傲地抬着下巴。苏衍眼见这气势要被压过去了,迫不及待地拉动束幽堂的学生为徐子涯鼓舞士气。锦倌用力拍了拍徐子涯的肩膀,说:“你一定要大杀四方,让她哭都哭不出来,以后你便是我锦倌的朋友,朋友若有难,我锦倌定能为你两肋插刀,现在你就帮我插她的刀!”
徐子涯疑惑的问她:“你们有仇?”
“那倒不至于,就是见不得这种人对我家先生不敬,我就气呀!”说着握紧了粉拳。
徐子涯还从不知道这个锁清秋竟如此不尊师重道,他用力点点头,这种人确实得好好惩治。
左卿将规则叙述了一遍后,醉云堂的由暨当其冲,第一次便进了壶,得了两筹,得意之色尽在脸上。正欢天喜的想去看同窗们对他是如何仰慕,没曾想都在讨论这长壶出的声音,这才注意到,自己投箭之后,长壶内确实有悦耳的声音出来,像极了拨动琴弦之声。紧接着,清平堂出列,成玉或许有些紧张,这第一次尝试,箭矢与壶擦过,并未投入。然后是乐升堂和束幽堂,皆中,各得两筹。
又一轮,仍旧是由暨开始,不过这第二次投壶却未中,锁清秋连中,又得两筹。这次成玉定下心来,终于将箭矢投进壶中。徐子涯不出所料,也是连中。两局下来,锁清秋与徐子涯打成了平手后又连续赢了两局,两次贯耳,最终得了十六筹。由暨止步于四筹,成玉在最后一局以贯耳扳回一局,得了八筹,眼下只剩徐子涯未投最后一箭。
锦倌小声询问苏衍:“先生,锁清秋两次贯耳已是厉害,徐老怪三次才得了六筹,最后一局起码投个连中贯耳方能赢了比赛,你说他能赢吗?”
苏衍好像不在乎徐子涯能不能赢,反而问起投壶的规则,锦倌忍不住翻白眼说:“感情您到现在还未弄清规则啊!”虽如是埋怨,但还是同她解释起来,“其实投壶规则很简单,只要入壶便得两筹,若将箭矢投入长壶双耳其中之一,便得四筹,这叫贯耳,若能连中贯耳,也就是投双耳,那就是八筹,若最后每一箭都入壶,额外再加四筹!现在只有锁清秋次次入壶,其中两次是贯耳,所以在基础的十二筹上额外再加四筹,一共是十六筹。眼下徐老怪三局才得六筹,若想胜出,最后一局必须得中,且还得是连中贯耳,那才能得十八筹,赢了锁清秋!”
苏衍点头如捣蒜,连连鼓掌:“想不到锦倌你平时在学业上不精,在游戏上有如此好算法啊,为师对你可是刮目相看!”
锦倌尴尬的挠了挠后脑勺,不敢再搭腔。
徐子涯抽了两支箭矢,气势未起便引来一阵欢呼。锁清秋顿时慌了神,紧张地看向徐子涯。只见徐子涯双手捏箭,箭头微微上扬,瞄准了长壶双耳,迎风而投,随即一阵清脆悦耳的声音从壶腹出,左卿立即拍手称赞:“连中贯耳,八筹!”
徐子涯不以为然,扭头就去砚生那儿拿走了玉葫芦。这一切被锁清秋看到,不甘心的咬住嘴唇,却无计可施,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将玉葫芦转手赠给梁绮罗。
投壶的小游戏又继续了一局,剩下的乾坤锁仍旧是徐子涯拿走。锦倌以为,徐子涯将玉葫芦送给梁绮罗是对同窗的慷慨之情,便厚着脸皮去讨要,徐子涯面无表情地看了看她,然后将乾坤锁扔给了绮罗。
苏衍凑过去,对她说:“人家是双煞,自然互帮互助,等你哪日与他们一样了,自然也可以得到徐子涯的慷慨相赠。”
锦倌疑惑起来:“他们什么时候如此要好了?我怎么没现?”
苏衍拍了拍她的小脸蛋,“你整日玩乐,能记得回家的路便是阿弥陀佛了!”
元正已过,转眼二月二十,书院恢复授课。
锦倌和长孙越今日都是一身新衣裳,一套红的,一套绿的,在苏衍面前晃来晃去。阿臾从外头送了早饭来,瞧见两位姑娘,惊喜地叫道:“先生不是说让各位小姐公子先看看书,等过半个时辰再去授课,怎么到这儿来了?既然来了,阿臾给你们沏茶去!”
“不必了!”锦倌拉住了她,转头对苏衍说,“上课有什么意思,等会儿我们一起去街上玩儿去,我做个东道请你们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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