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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孟枝道：&1dquo;只有一杯，齊鈺給我的。”

他有問必答，一副百依百順的樣子，看起來似乎與平時無異，但楚晉知道，他這是醉了。

他悠悠嘆了口氣：&1dquo;&he11ip;&he11ip;都說過讓你別喝酒了。”

沈孟枝道：&1dquo;想喝就喝了。”

楚晉敢打賭沒喝醉時的沈孟枝絕對說不出這樣的話來，也絕不會有笑得直不起腰的時候。他極少有如此鮮活輕快的時候，情緒飽滿，而且好像很愛笑。

這是被酒精激出了第二個自我嗎？

楚晉的目光停在他唇角輕鬆笑意上，仿佛被牽動一般，也緩緩笑了起來：&1dquo;師兄，所以&he11ip;&he11ip;這才是你真實的樣子嗎？”

這句話不知觸動了他哪根神經，沈孟枝神色一瞬間變得迷茫起來，半晌，又搖了搖頭。

他慢慢找回了游離的神智，輕聲開口：&1dquo;我是不是醉了？”

從來只見過醉的人硬說自己沒醉，倒是沒見過對自己認知如此清醒的。楚晉笑：&1dquo;是。”

沈孟枝猶豫道：&1dquo;我剛剛說什麼了？&he11ip;&he11ip;耍酒瘋了嗎？”

這麼快就斷片了？

&1dquo;沒什麼，”楚晉意有所指，&1dquo;不過倒是讓我見識了一下師兄不為人知的一面。”

沈孟枝面色一白：&1dquo;&he11ip;&he11ip;什麼？”

楚晉瞥了他一眼，故意吊人胃口一般，一點點回憶道：&1dquo;有點任性，有點隨性，有點&he11ip;&he11ip;可愛。”

他說的這些詞從來沒有人用在過自己身上，沈孟枝消化了大半天。他別過臉去，夜風吹得他清醒了幾分：&1dquo;酒後失態，你別放在心上。”

紅袖樓是胥方最高的酒樓，視野也是一絕。他們所在的地方是最高一層，垂眼望去，便能看見滿城燈火如星。當空一輪孤月，照得綠瓦紅牆，琉璃飛檐，過往行人，皆披了一身月華。火樹銀花十里街，寶馬雕車香滿路，夜市千燈，街市喧囂，滿目繁華人間。

楚晉輕倚欄杆，姿態隨意，陪他看著這大千世界。良久，語帶笑意地說了一句：&1dquo;真不巧，我已經自作主張，把你放在心上了。”

沈孟枝驀地睜大了眼，轉過頭來：&1dquo;什麼？”

也是這一瞬，樓下忽然傳來一聲巨響，撕裂人世喧囂。隨即幾束紅光扶搖直上，衝破碧雲萬里，於雲霄之巔轟然炸開，花焰七枝，一時間照徹夜色如晝，吹落滿城星如雨。

灼目的煙火一瞬間剝奪了他的耳目，視野中一片白茫，他的耳畔被半空焰火綻放的聲音和人們的歡笑聲環繞，於是嗅覺與觸覺變得更加靈敏。

在一片喧囂中，他鼻尖忽而掠過一襲淺淡檀香，隨即有微涼的唇瓣貼上他額頭，在眉心處長久地一吻。

煙雲深處花曇一現，頃刻便成過眼雲煙。待塵煙散去，重歸寂靜，怦然心跳便再藏不住。

楚晉望著他，半晌，一聲低笑。

&1dquo;在花柳巷，我有話沒說完。”

他前額輕抵著沈孟枝的額頭，見對方並沒有推開他，笑意更深。兩人鼻息交錯，他能聽見沈孟枝的呼吸聲亂得厲害，連帶著自己的心也瘋狂跳動起來。

&1dquo;你說不討厭我，是什麼意思？”楚晉輕聲道，&1dquo;僅僅是不討厭嗎？那我跟齊鈺他們又有什麼區別？”

他不滿足，也不甘心。

他抬起手，懲罰般碰了碰沈孟枝的唇角，很軟，指尖輾過便是一抹漂亮的粉色：&1dquo;我真的差點被你哄過去了。”

沈孟枝動了動唇，嘴硬道：&1dquo;&he11ip;&he11ip;是你那樣問的。”

當時楚晉問他討不討厭自己，他本來也沒有別的可以說。

楚晉笑了：&1dquo;那我現在重問一遍？”

未等對方回答，他望進沈孟枝眼底，一字一字，清晰無比地道：&1dquo;師兄，我賭你喜歡我。”

沈孟枝與他回望，見他目光沉沉，輕啟唇齒，字字亂人心弦。

&1dquo;——這個賭，我贏了嗎？”

楚晉從沈孟枝的眼中看見了自己的樣子。專注、從容、笑意深深，所有忐忑與不安都被隱藏得很好。

他沒有說錯。自己是在賭。

從幼時開始，他的人生就布滿了一個個關乎生死的賭局。為了活下去，他永遠冷靜，永遠理性，也永遠在贏。

從沒有一個賭局，讓他像今天一樣緊張與焦躁。

沉默在這時變得很漫長。楚晉生怕再多一秒自己的笑容都會撐不下去，心跳聲在耳畔震聲如擂鼓，他吐出一口氣，閉上眼睛。

下一刻，卻感覺到一隻手蒙上了他的眼睛。沈孟枝碰了碰他的唇，輕得如同安慰一般。

他說：&1dquo;你贏了。”

楚晉在他的手覆上來的一瞬間，便聽不見自己的心跳聲了。

他僵了許久，冷掉的血才從四肢百骸中回暖過來，半晌，忽然道：&1dquo;師兄，你剛剛在親我嗎？”

沈孟枝：&1dquo;&he11ip;&he11ip;”

他正後悔自己剛剛的衝動，遮在楚晉眼上的手卻猛地被一把抓住，拉了下來。楚晉扣住他的手，放至唇邊，輕聲道：&1dquo;那可不算親。”

一陣天旋地轉，沈孟枝猝不及防被他壓在了欄杆上。他後背倚著朱漆欄，楚晉一隻手扣住他的後頸，笑意盈盈地自上往下看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