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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香阁就在眼前。苏君俨徐徐减速，沃尔沃甚至没有丝毫震动便稳稳地停住了。虞璟还没醒。苏君俨没有喊她，他只是默默地看着虞璟。她平稳而绵长的呼吸听在他耳里，让他素来空旷的心里充满了一种满足感。心脏里的每一根血管似乎都充盈到微胀。睡醒的虞璟甫一睁开眼睛，就撞进了苏君俨那双乌黑的眸子。&ldo;醒了？&rdo;苏君俨状若无意地发问。自己居然在他车上睡着了，虞璟脸上的表情很是复杂，像是懊恼又像是惊讶。半天才低声挤出一句&ldo;抱歉。你应该叫醒我的。&rdo;&ldo;看你睡得那么香，没忍心。&rdo;苏君俨淡淡说道。很稀松平常的一句话，衬着他疏淡的嗓音，居然有一种叫人心神荡漾的感觉。虞璟的心骤然跳漏了一拍，她迅速低头裹好围巾，然后推开车门，抢先下了车。她自以为镇定的动作在苏君俨看来却如同一只受惊的小兔。苏君俨好心情地勾唇一笑，这才下了车。苏君俨很自然地握住虞璟的手，连同自己的手一同□他大衣的斜襟口袋里。虞璟的手被他包裹在掌心里。虞璟可以感觉到他的手并不像外表看上去那么斯文秀气，掌心和指肚都带着微微的一点薄茧。不由又想起昨晚他了得的身手，&ldo;你学过散打？&rdo;难得听到她主动问什么，苏君俨心情愈发灿烂，&ldo;嗯。我初中高中都是在军校念的，有自由搏击的课程。&rdo;虞璟点点头，算是回应。闻香阁是一家私房菜馆，占地不大，布置极为用心。老板是一个温和的中年男人，见到苏君俨，乐呵呵地迎了上来。苏君俨看看坐满了食客的大堂，笑道，&ldo;生意很好嘛，恭喜恭喜。&rdo;老板慡快地一笑，&ldo;托您的福。您喜欢的那个包厢我一直给您留着呢。&rdo;&ldo;难为你这么有心。你忙吧。我们自己上去就行。&rdo;苏君俨微微颔首，便牵着虞璟上了楼。木制的楼梯踩在脚下会发出那种钝钝的声响。二人步调一致，脚步声奇异地交杂在一起，形成一种蜂鸣似的混响，在耳畔回荡。包厢不大，但贵在清雅。两人刚落座，老板就亲自拿着菜单过来了。&ldo;吃点什么？&rdo;苏君俨问虞璟。&ldo;清淡些的。&rdo;虞璟纤细的手指一直拽着围巾，借以掩饰脸上的伤痕。苏君俨修长的手指翻着菜单，&ldo;土鸡汤、鲍汁鱼面筋、鲜虾莴苣面疙瘩、香菇菜心、爆酱鱼。就先上这几样吧。&rdo;老板记下菜色后很快退了出去。虞璟一直低头看着乌木筷子上的小篆。直到苏君俨的手伸到她面前，拈起她面前的筷子，&ldo;看什么，这么专心？&rdo;一面说一面将黑沉沉的筷子拿近了些，&ldo;隰有荷华&rdo;。虞璟抬头看了看苏君俨，眼里有一闪而过的惊异。苏君俨挑眉笑道，&ldo;怎么，觉得我认识小篆很奇怪？&rdo;虞璟被他说中心思，有些不自在地别过眼睛。苏君俨又拿起自己面前的筷子，依旧一副淡淡的口吻，但他的眉梢眼尾都染着笑意，&ldo;山有扶苏，隰有荷华。果然是天生一对。&rdo;虞璟瞥了一眼苏君俨，冷冷地丢下八个字来‐‐&ldo;不见子都，乃见狂且。&rdo;苏君俨听得这话，轻笑起来。原来，二人筷子上所刻文字取自《诗经&iddot;国风&iddot;郑风&iddot;山有扶苏》的&ldo;山有扶苏，隰有荷华。不见子都，乃见狂且。&rdo;翻译下来就是&ldo;山顶大树多枝丫，低洼地里开荷花。不见子都美男子，遇见个疯癫大傻瓜。&rdo;&ldo;难道我还算不得美男子吗？&rdo;苏君俨嘴角噙着笑，素来清冷的眼眸此刻波光流转，说不出的勾魂摄魄。虞璟没料到他会如此直白，&ldo;你‐‐&rdo;一时竟语塞。见她蹙着眉，嘴唇微微嘟着，有些气恼的样子，苏君俨唇畔的弧度愈发夸张。&ldo;美而不自知才显得矜贵。&rdo;虞璟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看不得苏君俨得意洋洋的样子，尽乎是从牙fèng里挤出这么一句来。苏君俨扬眉反诘道，&ldo;人贵有自知之明。&rdo;&ldo;你‐‐&rdo;素来伶牙俐齿的虞璟又一次语塞。服务员正好端着托盘进来上菜。苏君俨见好就收，敛去了笑意。他拿起沙锅里的调羹，盛了一碗鸡汤，又往鸡汤里洒了一勺子炒米，递到虞璟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