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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麽都别想有。
他早就明白这件事。应淮选择过的那些人,是精致的,美丽的,漂亮的,走出去能轻易获得别人爱的人。那些人能够笑着和应淮开玩笑,理直气壮地和应淮撒娇,被应淮承认,得到应淮名正言顺的拥抱,即使分手也不会说应淮不好,因为能拿到应淮丰厚的报酬。而周峋,即使送上门闭上嘴翻过去连脸都他妈的看不到地□□,也不会得到任何补偿。
他是这样的东西。物品。
而柏轻更是如此。周峋想起来在签合同时看到对方出示的资料,一页纸列不完的奖项,和一些名字只在电视上见过的人合作,和娱乐圈接触或许要叫做降级,脸好看得在白纸黑字上都显得毕露锋芒,就这麽冷淡地看着所有见到照片的人,一个眼神就蛊人心魂。他是这样容易吸引别人去爱上的人。太阳一样的恒星一样的人。
周峋是沙砾。灰尘。即使能够升上天空,也会被称为宇宙的垃圾,被人们所讨厌的人。他们给柏轻写诗,歌颂他的光芒,膜拜他随手的举动,连一个微笑都能被裱起来装框。然后将周峋焚烧。好像他是什麽碰到就会被玷污的髒东西。
“他会选柏轻。”周峋说。当着秦珠不可置信的脸。“而我会祝福他。”
祝福他,这辈子都好好和柏轻在一起。永远别再来找自己。
“阿峋。”
秦珠走的时候眼眶红了。
她脸发红,连脖子都泛起一层浅浅的粉色。很可爱,红色在白皙的皮肤下蔓延开来,让她的愤怒变得惹人怜爱。
如果让一个不知道他们之间过往的外行人来评判,大概会觉得周峋罪大恶极,“对别人说出这种话”,他们大概会这麽说,“狗嘴里吐不出象牙”。用高高在上的语气鄙夷周峋的出身、家庭、性格、外貌以及他的一切。
周峋在这些人中间,一直扮演着这样拿来取笑和扔砸的角色。
他以前很习惯。但现在不想习惯了。罪恶就罪恶吧,周峋想,应淮抛弃这麽多人,玩弄那麽多人的心髒,很罪恶吧。可是现在所有人都还是爱着他不是吗?世界是用僞装来判断的,真实的善恶从来没有人会在乎。即使在乎,也是像秦珠或者那个眼睛很好看的模特一样,因为站在应淮那边,所以周峋做什麽、再善良都没有用。
所有人都像她一样。
切了蛋糕前后宴会是最热闹的,即使躲在角落,周峋还是听到前面传来的震天的欢呼声。应淮,应淮!他们这样呼喊寿星的名字,这场景和多年前应淮十八岁的时候是这麽相似,但周峋觉得还是有什麽不同的。就比如这个时候。
“现在你知道了吧。”应淮站在他面前。笔挺的礼服领带不见了,取代的是印在边沿的口红印。领口敞开,露出漂亮的锁骨。
“没有我,这群人会怎麽对你,你现在懂了吧。”
周峋看着他。可笑得都说不出来话。如果他是个正常人,那种拥有着健康家庭和良好教育的正常人,他会据理力争,质问应淮怎麽说得出这种话。如果他是应淮,反过来受到这种质问,大概会将胆敢对自己说这种话的人碎尸万段,“你算什麽东西?”如果是应淮会这样问,“敢这麽和我说话。”
但周峋不是。
他不是应淮。连正常人,他都没有资格去当。所以此刻他只是冷淡地撇开脸,不回答应淮的问题,答非所问:“应先生让我来的。”
应淮把眉皱起来。显然,这样冷漠的周峋并不在他意料的範围之内。周峋斗胆,思考了一下应淮想象中的自己。会是哭着的吗,哀嚎着趴在主人身边,恳求他把自己从垃圾桶旁边捡回来。还是在犯贱?主动脱掉自己的衣服,用贫瘠的身体和相貌去勾引和自己不匹配的人,勾引应淮,让他施舍给自己一个身边的位置。
这样的周峋对应淮来说很陌生,即使是愤怒的周峋,应淮也曾经见过,但冷淡而毫不想看自己的周峋,应淮肯定没见过。
所以此时才会隐隐带上怒火。“你还不明白吗?”他对周峋说,“回到我身边来,除此之外,还有谁会好好对你?还有谁会正眼看你。”
周峋枯站在原地。听到自己说是吗。“跟你回去别人就会对我好?”
应淮的脸上闪过一丝尴尬。他肯定知道自己周围那些人是怎麽看待周峋的,但莫名其妙,这种心虚很快被理直气壮所取代,好像在哪个根本不存在的时间和世界应淮曾经挺身保护过周峋、让他身边的人好好对待周峋一样。“当然,”应淮理所当然地说,“谁敢对我的人不好?只要你回来,你讨厌谁,我可以让他们和你道歉。”
“就像你之前说起我的那些情人。”应淮甚至不会用前男友或者前女友来形容他的那些关系。“你不是不高兴吗?我可以断掉。”
这样的牺牲,周峋是万万没想到的。他诧异地看着应淮,并不知道这人在打什麽算盘。他踟蹰一下,思考他自己可能有的价值:“工作室的事情我已经交接完了,其他的,我想你没有什麽贵重物品遗漏在我这里……”
“这和我们今天说的话有什麽关系。”应淮莫名其妙地看着他,“你在说什麽?”
他用一种高高在上的施舍的语气,在周峋面前投下一枚炸弹:“更何况,我都为了你放弃了柏轻。”
“你不也应该放弃那个不知道在哪的垃圾,乖乖滚回来吗?”
周峋惊得有几分钟没能说话。他这样沉默的表情,显然被应淮误解成一种动摇。这个从小到大几乎没受到过挫折的男人立刻变得志得意满,以为自己已经攥取了这场胜利。“真是费劲,”应淮抱怨一样说,“明明是你的错,居然还要我来哄,你什麽时候这麽难搞?周峋,是不是我对你太好了,你觉得自己有很多选择?快点回来,把你自己那套房子的钥匙给我,天天往那里跑,烦不烦人……如果不是我,还有谁会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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