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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夙延川忽地笑道：&1dquo;顾卿，原来你也会讽人。”他侧头看过来，狭长的眼睛里又恢复了从前那种似有似无的暗光：&1dquo;孤还以为顾卿是如玉君子，光风霁月。”

  顾九识不动声色地道：&1dquo;如今殿下亦知臣只是个俗人。”

  他由胡远山当中为媒，初与夙延川对答之时，只以&1dquo;下官”为称。

  后来顾瑟遇险，他向夙延川请求借兵的时候，方才自称为臣。

  其中微妙，两个人都心知肚明。

  君臣对视一眼，各自转了开去。

  夙延川似笑非笑地道：&1dquo;顾卿若是纯粹君子，也许此刻反而是孤要头疼。”

  顾九识面色不变，像是没有听到这句话里的深意一般，只是道：&1dquo;臣惭愧。”

  夙延川问道：&1dquo;府上的小娘子&he11ip;&he11ip;”

  话只说了一半，却就住了口。他转回身，目光远远投了出去，道：&1dquo;雨要停了。”

  临高极目，雨幕中远山嶙峋的轮廓渐渐映入人眼中，这场突如其来的大雨在肆虐了半日工夫之后，终于开始转小，露出一点将停未停的苗头了。

  ※

  车子粼粼地向山下驶去的时候，顾瑟挑着窗帘，望向漫山遍野被雨水洗透的郁郁莽苍，耳畔松涛万鼓，脑海中忽地又浮起那半她在山洞壁上看到的《浣溪沙》。

  &1dquo;泗水粼粼帝子车，太平花月两相赊。望京应被楚云遮。

  &1dquo;别有金樽伤如玉，那曾风雨晚干戈。&he11ip;&he11ip;”

  她轻轻地道：&1dquo;此身知度几天河？”

  雨霁云收，望京山正是一峦碧。

  ——卷一.试香罗·完——

  *《浣溪沙》，唐教坊曲名。韩淲词有&1dquo;春风初试薄罗衫”句，名《试香罗》。

  第二卷凭阑人

  第2o章

  ※

  庆和二十一年春，开原府。

  春冰解，万物苏生。休憩一冬的农人开始一年的耕作，府城里也再次恢复了年前的喧嚣。

  一架翠幄青油车从东街喧闹的集市中间穿行过去。车辕上坐着的青衫少年眉目如画，即使板着一张脸，也有沿路的本地人、走熟惯的外地商贩纷纷地跟他打着招呼：&1dquo;小乙哥，今日也随二娘子出门吗？”

  也有人向车里高声道：&1dquo;二娘子，拙荆问您的好嘞！”&1dquo;我老娘说要我谢谢您呐。”&1dquo;您要不要吃点小萝卜？家里炕头种的，保清甜好吃！”——一面说着，一面就装进布袋里，往车上丢。

  车里的闻藤听着外面的声响，笑盈盈地道：&1dquo;看着大郎君出门，奴婢才知道古人说的&1squo;掷果盈车’&1squo;看杀卫玠’是何等的盛况。”

  越惊吾从四年前，顾瑟在望京山遇险之后，就被夙延川调到顾瑟身边，专保护她的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