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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青禾习惯了,洗碗她从来没沾过手,跟啥感情都没关系,主要人徐祯嫌她洗得不够干净。
吃完进里屋土炕上眯会儿,即使铺的草垫子也热得够呛。
姜青禾醒来恹恹地挂上水囊子出门,打谷场跟麦地两个方向,徐祯走后她去麦地把麻纸包的摊黄儿给枣花婶。
枣花婶晌午吃的黄面馍馍,吃了个半饱,她力气大饭量也大,接过麻纸包敞亮道:“俺得你的济,六月能吃上口摊馍馍,夜里到俺家来吃。”
姜青禾弯腰割麦子,闻言婉拒,“四婆起早就忙活,让我们上她那吃,”
四婆家离两人住的草房子隔了一排旱柳,等数到第三十九棵树,上头拴着根毛蓝布,后头就是四婆家的篱笆院子。
姜青禾捆完最后几株麦子也不急着去,先回来擦洗完身子,换套褐布对襟衫子。等徐祯进门拾掇好,才把门口那桶野鸭蛋提上,带好摊黄儿出门。
就算四婆没照看蔓蔓,两人上门也得拿些东西去,不然空奓手儿,在这地界是要被人笑话的。
日头没落前,走在路上都烫脚。但一进旱柳下,它枝干极粗又生满柳叶,树冠膨大到兜住了光照,顿时凉快下来。
四婆特意在旱柳树下搭梯架,种要爬藤的黄瓜秧子、豆角,没直接受到暴晒年年长势都很好。
今年黄瓜藤照旧爬满了架子,黄瓜还瘪着不饱满,但青绿色很诱人。
姜青禾此时又后悔没早点拾掇地,住的院子里土质太差,根本种不了东西,得走远路去把好土一筐筐挑来填上。
她盘算等过了收麦口就去挖土,想着事慢了几步,徐祯已经敲开四婆家的门。
四婆一年四季都裹着她灰黑带绣花的头巾,半佝偻着背,脖子很粗,有个包块。她眼神落到门边的野鸭蛋上,立马伸手指指徐祯又点点姜青禾,“拿这东西做啥嘞!”
直到进门四婆还没唠叨完,不轻不重拍了姜青禾手臂,拉腔拔调,“俺的天爷欸,说你苕的哩,神的摇的哩。”
姜青禾摸摸鼻子,知道四婆是骂她,说她瞧着挺聪明,其实就是个傻的,徐祯就笑眯眯不说话。
她还没开口解释,野鸭蛋是从北海子那片芦苇荡里捡的。
就有道怪腔怪调的声音在她背后喊,“俺的天爷欸——”
蔓蔓圆鼓鼓的脑袋探出来,她觉得很好玩,摇头晃脑。头上用红头绳绑的小揪揪都在抖,还想咽口水,憋气再喊一句。
徐祯立马弯腰动手一把抄起来,在她娘没发飙以前,把她抱走了,走远了还能听见她中气很足的“爹,欸!”
“爹听见了,小点声。”
姜青禾拧眉,这臭小孩,咋啥都学。
倒是四婆乐呵呵道:“挺好,挺好,听音音,念经经,尕娃多活泛。”
“恁就惯着她吧,”姜青禾长叹口气,她要是不严厉点,蔓蔓都能被四婆和徐祯惯得上天。
四婆家很大,就她一个人住。说起来四婆并不是孤寡老人,有儿有女有老伴,可大多数都是自己过活。老头闲不住,年年跟着大队转场放羊,也就转场间隔期能回家来歇上几天。
女儿出嫁,儿子在镇上置办了家业,嫌山洼子路远。一年也就赶着年节来一趟,有时懒得来,就托人捎点东西尽尽心意。
怪道人说:娘老子的心在儿女上,儿女的心在石头上,也不无道理。
尤其她家这地界,前不挨庄户人家,后头背山除了间破苫草房子外,少有人往来。
可自从姜青禾一家住到苫草房子里来,四婆热心肠来帮衬,可不就热络了。
热络到在山地里开辟了小块田,收了不到一石的青稞,眼巴巴请他们来吃青。
四婆特意留了一小捆青稞穗头,没完全成熟还包裹绿色的外壳。吃青除了吃口烤好的青稞外,就是做麦索儿,也叫麦索、麦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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