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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帆,你知道传说是什麽吗?」
一片浓绿筛着细碎的yan光,枝叶摇曳的窸窣声响彷佛是在低声讨论着这个问题,此起彼落的响亮蝉鸣则像是争相抢答的踊跃学生。
「唔,船说?船说话了?那是什麽船?」
和轻笑一同落下的手掌心让小男孩暂时忘了要追究船的种类,只顾着眯起眼睛感受头顶的温柔摩娑。
「所谓的传说啊,就是流传在人与人之间的故事,今天我说给你听,明天你又说给其他人听,这个故事就这样被保留了下来,时间久了,故事的源头就会变得模糊,大家听到的内容也会有越来越多的差异。」
小男孩似懂非懂地眨眨眼,有些困惑地歪着脑袋瓜,「这样的话,故事还会是原本的那个故事吗?」
「好问题,我也不晓得呢,但可以确定的是故事的真相依旧存在,只是我们可能没办法得知,这种时候我们就会说不可考。」
习得新词汇的小男孩立刻兴奋地重复了遍,不过他显然还处於小鹦鹉的阶段,对於这三个字一知半解,只是模仿着自己所听到的读音。
「不论是虚幻飘渺的上古神话,或是乡野都市的民俗怪谈,因为有人听见了、看到了,这些故事才被赋予了意义,如果小帆以後有机会接触到这样的故事,不要只局限在表象,就算不见得能得到解答,多问问为什麽也无伤大雅喔。」
「那我要问nn好多好多的问题!因为nn都会跟我说很多故事!」
「呵呵,不知道我会不会被小帆问倒呢。」
印在柏油路面上的树荫yan伞再次晃动了起来,飒飒地缓解了三伏天里猖狂的暑气,相较於来一根b人还会流汗的枝仔冰,这阵拂面的凉风更能沁人心脾,甚至让躁动的蝉声都平息了下来。
「nn跟你说一件事,你要仔细听好。」
正欢快地踢着双脚的小男孩停下了动作,睁一双圆滚滚的眼睛,仰头要看向身旁的nvx,却被从叶缝间撒下的亮片晃得眯起了眼,而没能看清背光的nvx是什麽样的表情,不过0着他的头发的动作又轻又慢,他猜想对方应该是和平常一样,眼睛和嘴角都笑得弯弯的吧。
「小帆的眼睛是老天爷赐给你的礼物,如果好好运用就能帮助很多人,不管其他人说什麽,在nn的心目中,小帆一点都不奇怪。」
褚唯帆猛然一顿,稳住差点要往旁边歪斜的身t。
吹在脖子上的冷风让他反sx地颤了下,虽然稍微清醒一些了,但脑袋还没有完全开好机,只能茫然地左右张望。
悠扬的旋律透过广播传来,温柔的nv声提醒乘客注意进站的列车,做好乘车的准备。
默默地打了个哈欠,褚唯帆总算想起自己正在通勤途中。
最近的天气太适合睡觉了,而且身t也还没有完全脱离寒假的糜烂作息,有办法抵挡睡魔的诱惑爬起来上课就算难能可贵了。
上一次为了早八而和床铺进行拉锯战已经是大二的事情了,岁月飞逝啊,转眼间他也成了等着领毕业证书的大四老pgu说是「等着」好像也没有这麽惬意,因为他还要为了拮据的学分往课表的就是老师当时带在身上的东西,这是事故现场的监视器画面,不要问我是怎麽拿到的,也不要问为什麽没有车祸的新闻报导。」
按下播放的图示後,首先看到的是一辆轿车安分守己地行驶在大马路上,然而在下一秒,一台大卡车猛然从对向车道闯进画面中,狠狠地撞上轿车,从变形翻覆的车身与散落一地的部件就能看出撞击的力道有多大,而肇事的卡车则在滑行了一小段路後停在电线杆前。
褚唯帆本以为影片就到此结束,但就在进度条到底的前四秒,一名身着长裙的nvx毫无预警地出现在萤幕上,只是一眨眼的工夫,那道面朝着轿车的诡异身影便消失了,彷佛那一瞬间是错觉一样。
「我本来打算把那个nv人的影像截下来调整一下解析度,但是每当我要开始处理的时候画面就会闪退或是直接黑屏,不管换哪种设备都一样。」伸手将影片倒转回去定格,傅语承用手指轻轻地点了点萤幕,「师母在胡老师出事前跟我提过,老师在那阵子似乎常常作恶梦,有时还会一边嚷着那个nv人来了一边惊醒,看来所谓的百年榕树下的nv鬼应该就是祂没错了。」
「所以你是因为胡老师的关系才开始调查许愿树的?」褚唯帆抱着平板趴到地上,眯起眼睛盯着只能依稀分辨出x别的人影,看起来和窗前的那位确实有几分相像,「那胡老师为什麽会被缠上?师母有没有跟你透露什麽内情?」
「师母在车祸发生後就改变态度了,她希望我不要再cha手这件事。」见某人似乎还不放弃地想要找出点蛛丝马迹,傅语承乾脆就任由对方去摧残视力,自己则拿起筷子继续吃午餐,「我明天会再过去老师家一趟,你也一起去,看能不能说服师母同意让我们查下去,不过在这之前,你得先对许愿树的传说有个初步的了解,需要什麽资料可以跟我说,我会尽可能提供给你。」
将画面切换到搜寻引擎的褚唯帆b了个ok的手势,作为一个在榕林村长大的前居民,他居然不晓得那些稀奇古怪的传闻,看来从多年前开始的漠视已经让他习惯用无感来对待和榕林村有关的一切事物了,不赶紧恶补一点基本知识是没办法成为小帮手的,就算不是完全出於自愿,但既然答应要帮忙,他也不想敷衍了事。
在别人家的客厅待了一整个下午後,褚唯帆已经从原本的没有半点概念到能够用自己的理解建构出一个大致的框架了,他的笔记本上写满了各种重点注记,b准备占b五十趴的期末考还要认真。
榕林村的百年榕树是最近几年才开始走进大众视野的试胆景点,早年因为地理位置偏僻,再加上後期村落荒废,所以一直鲜为人知,直到许愿树传说兴起後才逐渐有了话题度。
这棵年迈的许愿树号称能够实现各种心愿,但天底下并没有白吃的午餐,凡是许愿的人都会遭遇不幸,按照常理来说,这样的代价应该会让不少人却步,可偏偏人类这种生物最不缺的就是被nve狂倾向的猎奇心态,不管是为了满足自己的好奇心,或是想要制造话题博取关注,都会x1引人们前仆後继地去一探究竟。
也因为有这些冒险家贡献了他们的亲身经历,褚唯帆才能在网路上找到这麽多资讯,不过近期的贴文和报导几乎大同小异,为了流量热度,被提及最多次的当属榕树下的nv鬼,能否实现愿望反而不是那麽重要了。
他将这些和许愿树相关的言论按照发布日期整理出一条时间轴,大抵可以得到这样的结论——目前所能查到的最早的说法是老榕树被赋予灵验的神x,只要诚心祈求,便能获得恩泽庇佑、心想事成,然而奇怪的是,这个时期却参杂着极少数的厉鬼害人一说,到了近代则是汲取各家特se、成了标准的怪谈故事,流传於相关论坛与多媒t影音之间。
褚唯帆把平板放到一旁,r0u了r0u酸涩的眼睛,因为全神贯注而无感的疲劳一口气涌出,思考也变得有些迟缓,他打了个哈欠,整个人瘫成一个大字型望着天花板,让脑袋有个缓冲时间可以消化刚刚一口气塞进来的资讯。
要说有什麽令人在意的地方,果然就是为人称颂却又传出负面流言的矛盾吧,要是能知道这其中发生过什麽事情,对於解决事件应该很有帮助
就在他快要睡着的时候,属於热可可的浓郁味道随着呼x1窜进鼻腔,他撑开眼皮一看,只见屋主正把一个冒着热烟的马克杯放至桌面,於是他费劲地从地板拔起身t,像史莱姆一样巴着矮桌桌沿,让疗癒身心的气味更加靠近自己,「你家有没有棉花糖?」
听见访客用懒洋洋的声音向自己点餐,傅语承弹了下对方的额头,「你觉得我家会有那种糖分很高的食物吗?」
「也是啦,毕竟你用的可可粉也是不甜的那种。」褚唯帆反sx地一缩,在感觉到b预期还小的力道後,他朝对方吐了吐舌头,「下次我自备,帮我腾个位置放我的糖分补给品。」
他用闻的就知道了,这个牌子的可可粉是以成熟醇厚的风味及特有的微苦作为卖点,他可是主张热可可要和棉花糖球球友好相处的学派,看来他和这位糖分绝缘t先生不太合拍啊。
「好歹是,刘秀云沉y良久,将大男孩想知道的事情按照先後顺序稍稍梳理过一遍,这才开始回应对方的来意。
「语承的父母在他小时候就离婚了,而且各自有了新的家庭,他们没有把语承接过去一起生活,只是每个月汇钱到他的户头里,也不管他人在哪、有没有吃饱穿暖。」
这世上有甘愿为了孩子付出一切的父母,自然也会有形同陌路的亲子关系,即使是怀胎十月所诞下的孩子也能事不关己地用金钱打发,彷佛只要按时转帐就是尽到抚养的义务了一样,反正还有亲戚可以踢皮球,再不然也有社福机构可以利用,只要孩子别跟着自己,怎样都好。
傅语承就是在这样的环境中长大的。
刘秀云在说起这些往事时,面上难掩心疼,同龄的孩子正理所当然地接受家庭的庇护与关ai,可是他却要学会面对大人的冷眼与自私,钱确实非常好用,但对於一个八、九岁的孩子而言,还不如一双可以让自己撒娇的臂弯来得有价值。
这样的处境一直持续到傅语承升上国中、被一名远亲正式收养,他的养父名叫叶广泽,是一位独居的画家,在辗转听闻这个被亲戚互相推托的孩子後,便站出来接下这个众人眼中的麻烦,於是那只正值叛逆期又不亲人的小刺蝟终於有了可以安定下来的容身之处。
因为没有遇过可以倚靠的对象,所以傅语承很早就养成了远超一般孩童的x格,不愿意轻易地相信他人、与人深交。用叶广泽的话来说,看到穿着不合身的铠甲的小孩渐渐卸下武装、显露出与年龄相符的一面,让未婚当爹的他获得了无上的成就感,尤其是头一回在父亲节收到卡片的时候,他简直感动到快喷泪,也再次肯定了自己最初的决定,而这个建立在法律关系上的「儿子」也成了他最亲近的家人,陪着他一路走到生命的尽头。
「我们和老叶是多年的老朋友了,我到现在都还记得他向我们介绍语承时的表情,那种初为人父的喜悦是发自内心的,也许就是因为这样的热情才会让语承招架不住吧。」刘秀云停顿了下,啜了口茶水,又继续说道:「虽然只有短短的几年,不过语承从老叶的身上学到了很多东西,他的转变我们都看在眼里,我那时说想要把他接过来一起生活,这是真心话,但如果那孩子没有遇到老叶,可能就不会有今天的傅语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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