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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
岑归年收回视线,脸上没太多的表情变化。
老板娘不愿丢失客人,便开始了自我引荐,“那你还要做吗?其实我手艺还不错。”
“嗯。”岑归年就近找了个位置坐下,“我想染个浅色的发,再弄几蔟挑染。”
姜南从岑归年的对话就听出来了,岑归年不是第一次来这家店了。他高悬的心稍微放下了些,但很快他发现他还是放心得太早了。
姜南没见过他们聊天内容里的老婆婆,但根据从前岑归年发的旅行里的自拍照来看,她的手艺相当不错。
然而这两位中年人的技术就比较一般了,发型倒还好,染出来的颜色并不算是特别均匀,幸好有岑归年这张好看脸蛋撑着,也不算特别翻车。
岑归年之前一口一个不在意,甚至染完了也是什么也没说就付了钱,可知直到回到了车上,他也没停下把头发不断往后扒打散的动作。
一头粉白的头发变得凌乱,透出了几分不守规矩的不羁。
姜南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岑归年果然肉眼可见地萎靡了,嘴角止不住地向下压,眼神无波无澜。
只不过姜南暂时还分不清,岑归年究竟是因为发型做毁了不高兴,还是因为没见到那位他自入店起就在寻找的老婆婆。
为了避免岑归年之后的旅程一想起自己的头发就难受,姜南等车经过商圈时喊了停,自己下了车,过了半小时他怀揣个纸袋小跑回来。
他给岑归年买了顶渔夫帽哄他。
应该算是哄住了。
岑归年拿着帽子摆弄了很久才带上脑袋,翻开驾驶座面前的镜子换多个角度观察戴上后的自己,脸上的阴霾因这份意外到手的礼物散了不少。
担心岑归年等久,运动细胞不发达的姜南是匆匆选完帽子赶回来的,一秒都不耽误。
但没看几眼就定下的礼物意外地合岑归年的眼缘。
车重新开出了一段距离后,姜南呼吸恢复了平稳才对岑归年说:“我原本以为你不会在那里剪头发的。”
回顾岑归年开车的轨迹,哪像他说的只是随便找了一家店,更像是专程过去的。
帽檐略微遮挡了视线,岑归年把帽子往脑后挪了挪,都这样了也没舍得摘掉,像新春开始的小朋友对新衣服一般的珍惜。
“我这三四年基本都是在那位婆婆那里打理头发的。”
这是岑归年头次在姜南主动提起分手后的几年他是怎么过来的。
事实上分手后的半年多里,岑归年终日忙碌着,大脑的自我的保护机制让他暂时忘却了已经分手的事实,然而一旦闲下来就望着空白墙面放空的浑浑噩噩提醒着他还没放下。
终于在又一次连轴转了几天累到睡得昏天黑地后,深夜睁开眼的岑归年向霞姐请了个小长假,三天后他踏上了独自旅行的路程。
目的地是他们从前闲聊时说起的一座更南边的城市。
岑归年也是到了这一刻,用临行前的整夜失眠和翻来覆去才换来了一个肯定的答案:他可能一辈子也放不下了。
那人以那么热烈的方式闯入了他的世界,留下了那么多的计划和美好未来后又彻底消失不见。
近乎是刻意怄气,岑归年独自做完了详尽的旅游攻略——他要用一次完美的旅行让某个在天涯海角某处不讲信用的人看清楚,即使被抛弃了他也还是他。
可惜这个“完美”的计划在第一步就夭折了。
岑归年也没想到仅仅是刚洗完了头,店铺外面就多了几层等着围观他的路人和粉丝。
在最后,他顶着未吹的湿发悄悄从小门离开,滴落的水珠打湿了他的外衣,偶尔吹拂的冷风让他忍不住吸鼻子。
并排的几家理发店他不考虑,装修崭新的或是员工年轻的他不敢进,他找到一半,停在了这个不起眼的小门前弓腰打了一连串喷嚏。
婆婆就是这时候叫住他的——婆婆刚刚清扫完屋子里的碎发,抬眼就看到了门口的他。
“孩子,这么冷的天你怎么湿着头发到处跑啊?”
“这感冒了不是?快快快,进来暖暖!我给你吹吹,不收你钱。”
岑归年被婆婆带回了店里,承了陌生人恩情的他有几分手足无措。
他说要给婆婆钱,婆婆听罢摆手,“这次只是我老婆子好心,你给了钱,那我老婆子的行为又算什么了呢?”
“这样吧,你今天受了凉就先回去和喝药休息一下,等你好了有空了,你要是信任老婆子的手艺,再过来,我给你做个造型。”
婆婆年轻时在国营理发店正儿八经做学徒然后出师,直到那家国营理发店不景气了才出来单干到现在。
后来岑归年果然应约来了。
在理发店里,他们是每次见面都能说上话的忘年交。
婆婆提起自己的手艺自然是一百个骄傲,但是说起学习新事物新手艺她又格外的谦虚。
“上次我来染发的时候,她说最近在学年轻人喜欢的挑染,让我下次来找她做一次。”
或许这又要成为一个无法实现的约定了。
离开了理发店,婆婆和岑归年也不过是有几面之缘的陌生人,他们没有彼此的联系方式,也不清楚彼此近况。
“我在想,如果上次见面我加了她的联系方式,或者再早来一段时间,赶在她手还方便还在的时候来,会不会就赶得及和她说‘退休生活愉快’?”
这世间有太多稍微迟疑半秒就会错过的事和人了。
“你呢?”
岑归年的询问声很轻,目光从移动的前景转到了姜南自拍摄那天起就开始随身携带的包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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