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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差点命丧在自己的手下。这些伤痕,这些齿印,现在的自己,却清楚的记得当时是怎么用力咬上去,怎么使尽了全力要撕碎身下的人。那时的自己是那么的疯狂,野兽一般。
而悟言就那样安然的躺着,甚至吻着自己,即使被咬破了嘴唇,直到昏厥在自己身下。
是我,险些亲手杀了自己最爱的人。
慕容涤尘低着头,眼中涌动着无数情绪,手底却再轻柔不过的,一点一点的清理着纪悟言身上的血迹和伤口。他并没有开口询问纪悟言,比如:手底的力量是否合适?是否弄疼了你?现在伤口还痛吗?
只是纪悟言的每一个细小的动作总会被慕容涤尘毫无任何遗漏的察觉。甚至在纪悟言的身体做出反应前,慕容涤尘已经重新调整了抱他的姿势,或者更加放轻手上的动作。
仲秋清晨的天气,已经透着一丝凛冽的冷意,纪悟言全身被安然的盖在柔软的衣物下,身后是爱人温热的身体,他心中此时是平和的一片,如同温柔堆积的海洋。
其实,从窗户外看过去,外面连天色都是温柔的蔚蓝。棉花似的的云朵像波浪一样一层层的推开去,带着起伏的影子。偶尔有南飞的雁子路过,在碧色上划下透明的嘹声,然后就渐渐的远去。
初升的旭曰,宛如一个红彤彤的毛线球,慢吞吞的扭到山头歇着,然后伸伸胳膊,晃一下小蛮腰,小声的嗫嚅着继续着今天的路程。
热腾腾的阳光照过来,可在撞上慕容涤尘的侧脸时,骤然变得冰凉。
为纪悟言包裹好全身,清洗好头发,慕容涤尘几乎也咬碎了全部的牙齿,那道道的伤痕,分明是割在他的心上,这样的裂心之痛,实在是常人无法忍受。
慢慢把纪悟言从自己怀里抱出来,小心了再小心的放在在床榻上,慕容涤尘却在看到那被单上的血滴时,又红了眼睛。
涤尘,我好渴。--纪悟言的唇无声的开合着。
不过慕容涤尘立即明白了他在说些什么,连忙倒了些禅房中的茶水,又细心的嗅过,确定毫无问题,这才递至纪悟言的唇边。谁知,纪悟言却摇了摇头。
会痛。
慕容涤尘马上明白过来,冰冷而硬的茶杯会碰疼纪悟言唇上的伤口。
你喂我。
明白了这层意思,慕容涤尘的脸红了,可掩不了眼中的痛楚,--怎么还能吻他,在那样的伤他之后,--可到底抵不过纪悟言眼中的期望。
晨光中,纪悟言微微仰起头,慕容涤尘微微低下头,四片唇缓缓的接触在一起,近得能感受到那丝丝细小的伤口。
不同于很久以前那个稚气懵懂的吻,不同于那半个诀别的吻,这个吻是疼痛的,也是紧贴的。
慕容涤尘不敢动,含了茶水来喂纪悟言,根本不敢接触那破碎的红唇,怕自己稍微动一动,就弄痛了他。可是纪悟言却换过了姿势,有些吃力的靠在了爱人身上,主动加深了这个吻。而慕容涤尘,在开始被动的接受后,抱紧了这具现下柔弱无依的身体,两人小心的轻触着,试探着,调整着彼此的姿势,一点一点把自己融入对方的呼吸。
喘息着稍稍离开些距离,纪悟言放松身体把全部的力量放在慕容涤尘身上,感觉着情人柔韧的身体触感。
抱过纪悟言的肩膀,扶他睡下,慕容涤尘刚要离开床榻,却被他拉住。
“同我躺一会儿……好不好……?”纪悟言的声音哑得厉害,手却死死的拿住慕容涤尘不让他离开。因为他十分明白,爱人正处在对自身极度的自责中,万万不能让他如此。
默然的躺了下来,慕容涤尘抱过纪悟言让他躺在自己身上,免得硬木板的床榻硌痛了他。
纪悟言的一双眼睛亮晶晶的,虽然脸色苍白,可落着暗红伤痕的唇却为他凭添了一股平时不曾有的艳色,压在慕容涤尘身上,伸手扳过他的脸,强迫他看着自己,再没有一丝逃避的余地,然后低低的道,“涤尘,我在这里呢。”
慕容涤尘颈子一僵,又要扭过头去,却被纪悟言死死的捉住下巴,不让他有再次逃开的机会。
“涤尘,我在这里,我没有怎么样,只是受了些伤,过些曰子就会好起来,我没事的,我在这里。”
“我在这里,就在你身边。你一伸手就能紧紧的抱着我。”
“我在这里,我哪里也没有去。”
“我在这里,在这里,在这里呢……”
听着他的话,半晌没有反应的慕容涤尘,身子突然剧烈的颤抖起来,每跟骨头似乎都重重的撞在了一起,连床板都被震得微微摇动。停不下这样的颤动,慕容涤尘抖着唇道,“悟言,不要停,继续和我说话好吗?”
了然的笑了,纪悟言更低的伏下身子,贴在慕容涤尘耳边说着话。
慕容涤尘则抱住了他,用力的,紧紧的,希望用这样的方式排遣出那种发自灵魂深处的害怕与恐惧。
将脸颊贴住慕容涤尘的白皙的颈项,纪悟言的心情是前所未有的愉快。虽然知道爱人还处在险些失去自己的恐惧中,可毕竟他们是在一起了。他的涤尘一点也没有变,还是这么的美丽和坚强,这样的贴着他说话,真的是好幸福呢。
而在他的安慰之下,慕容涤尘也渐渐的平静了心中的惶恐和不安,闭上眼睛和纪悟言静静的靠在一起。
可就在纪悟言以为爱人快要睡着的时候,慕容涤尘的声音却传了过来,那是一声--“对不起”。
仿佛心底最柔软的地方被狠狠的刺了一下,纪悟言更加密密实实的贴近了爱人,把头埋在他的颈项间,掩饰了那一瞬间眼底的湿意。过了一会儿,才抬起头微笑起来,眼里波光潋滟,却说着让慕容涤尘赧然的话,“哪里有什么对得起对不起,刚好我们一人一次,很公平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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