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汪望要进组的消息没几个人知道,连粉丝都不知道,周导演向来不爱搞这些有的没的,原本这个电影连个大眼仔官博都没有,还是副导演提醒他才开通的,现在官博上荒芜一片,什么都没有。
周锐显然不知道金妮是勉为其难让汪望接了这个本子的,看见汪望腼腆走到面前的时候,还自上而下好好打量了他一番,最后砸着嘴,有点不大满意。但毕竟是资方塞的人,他也不好意思当面说什么,只好私下里跟副导演吐槽:“我本来就想选个长相普通点的壮汉,看得出来有力气,演技差不多就行,这塞个人进来长成这样,能贴剧本吗?到时候和主角对戏观众看谁去啊?”
副导演脾气温和,其实很想说有没有观众还不知道呢,但还是安慰他道:“比起长相,小汪的本职可是偶像,你应该更关心这一点才对哦。”
周锐真的没有丝毫被安慰到,他甚至有点头疼,但是比起前几部塞重要角色的要好多了,演个配角而已,大不了再把他镜头减掉一点吧。
汪望就这么悄声无息的进组了,按照惯例摆了猪头烧了香当做开机仪式,一轮下来他没什么感触,只是看到那个巨大的猪头的时候总是忍不住在想,事务组里的那头猪精肯定很生气……
电影的拍摄周期很长,汪望进组的时候,先跟主演打了个照面。
主角名叫吕一念,主演吴泽良已经将近四十了,由于病痛后遗症,身体有些虚弱,从略微有了纹路的脸上依旧可以清晰看出端正的五官,年轻时候长相应该是婆婆妈妈们最喜欢的那一种,老了就更显严肃了。
最盛名时被迫退圈,在病床上待了那么久,他对于演艺的热爱从来没有停止过。这部电影唯一的存在感就在他的那些长情的粉丝上,做出了从前那些经典角色的怀旧视频来顺带宣传,也为他复出吸引到了一些话题度。
但是影响力还是比较小,在娱乐圈更换代这么快的当下,隔两三年没有作品就逐渐淡出人们的视线了,更何况他完全销声匿迹了将近十年。
汪望听金妮说了,也为了学习模仿把周泽良之前演过的几部老电影看过了,真心实意觉得前辈十分值得尊敬,在看到他的时候,第一时间鞠了躬:“周老师好……”
这个“老师”还是金妮教他叫的,经纪人也是为了汪望饶费苦心了,逐渐头秃。
周泽良的眼窝有些深,垂眼看人时有些阴翳,他瞥了瞥仍弯着腰的汪望,不一言地离开了。
身后的场务人员连忙打圆场道:“周老师可能有点身体不舒服……”
汪望直起身子,挠了挠头:“嗯。”
他还是感觉的到的,周前辈不大喜欢他这件事。
回头的时候不知道怎么的,周泽良片场里不搭理他这件事被金妮知道了,当时就愤愤不平起来:“好歹要有个前辈的样子!当面给人下什么威风啊,真是小肚鸡肠……”
“……”汪望总觉得金妮把自己也骂进去了,“应该是有理由的吧?”
“能有什么理由啊?”金妮继续愤愤不平,十分没品地背后diss:“就是嫉妒你年轻,那个老菜皮……”
汪望止住了他的话,非常认真道:“周老师保养的挺好的呀。”
怎么算也算不上老菜皮这个称呼,还是很有几分帅气的。
他俩不知道,周泽良现在已经把汪望看作一个卖oo求角色的小爱豆了,连电视剧都没演过就来演电影,简直匪夷所思、不可理喻,能给汪望好脸色看才奇怪呢。
金妮还兀自在旁边嘀嘀咕咕的骂人,汪望瞧了眼秦舍紧闭的房门,抿了抿嘴唇。
自从上一次他看完剧本之后,秦舍就再也没回家来了,整天也不知道在干什么,影子都见不着。
汪望还挺生气的,但是想到一半,又开始生气自己为什么要生气。
再说了,也明明是自己成天不搭理秦舍的,秦舍之前天天黏过来的时候自己还吼他了呢,特别大声那种。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那样做、可是不那样做的话,总觉得会有自己没办法掌控的后果。
伴着金妮在耳边的唠唠叨叨,窗外的雨丝从屋檐飘了进来,金妮打了个哆嗦,把窗给关上了,嘀嘀咕咕道:“春天都到了,怎么还这么冷……”
汪望没认真听,下意识说:“春天到了……”
他怔了一下,再次把视线投向那扇紧闭的房门。
是啊,春天到了,冬天结束了。
那应该是不需要他了吧。
***一念之间***
潮气顺着斑驳的壁纸爬上屋檐,南方的还寒潮在这低洼的地下隔间里找到了肆意施展的天地,人的衣角掠过走廊,会带下来一连串刺骨的水珠。
吕一念用手接管道里淌出来的水漱口。水质不好,有时带着杂质,扑在脸上像是用刀活活刮下一层似的,麻木地疼。
清晨时分,窗外的夜还未褪尽,昏暗的长廊透不进光,压抑在他蜡黄的脸上,身后有人走动的声音,吕一念转眼,林端正站在那儿。分明还是寒冬,他只穿着一件破旧的白汗衫,手腕上缠着看不出本色的毛巾,弓着腰小声走路,看见自己的时候,摆出了笑脸。
分租间的隔音很差。这里住的全是这样的人,营养不良地蜡黄着脸,行走在黑暗之中,像大城市里的蟑螂群,聚在繁华的脚下,泥泞之中,一辈子都爬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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