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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明霁今夜订了艘不小的画舫,画舫上却没几个人,他今夜请了沈让尘,知道他不喜欢嘈杂,便没再请其他人,也没敢叫歌姬舞女。
两人坐在画舫二楼的席面上,显得孤零零的,没一丁点儿过节的氛围。
楚明霁趴在栏杆探头东张西望,手中一把折扇转来转去,百无聊赖道:“年年都是如此,这汴京城没劲透了。”
席边跪着丫鬟,往杯中倒了半盏菊花酒。
沈让尘端起在鼻间嗅了嗅,又搁了下来,“不拉上我,兴许你还没这么没劲。”
“那就更没劲了,和平日里毫无差别。”
楚明霁正准备缩回来,忽然眼神一亮,盯着河边看了一会儿,“嘿”了一声说:“汴京何时有这等绝色?那不是余锦安吗?沈让尘,你瞧瞧余锦安旁边那个是谁,沈让尘,沈让尘?”
沈让尘被他吵得没辙,随意看了一眼,认出了那人确实是余家的大少爷余锦安,正扶着一名女子上游船。
而他身后还站了一名女子,还有几名丫鬟。
正如楚明霁所言,那女子生得极美,四周花灯映照,衬得美人如同浸在了灯雾里。
“不认识。”沈让尘说着,平淡地收回了视线。
余锦安适逢休沐,被余锦棠缠着要去游船,便带了余晚之与余锦棠一同出门。
余锦安扶着余锦棠上了画舫,又回身来扶余晚之,陡然听见有人在叫自己,扭头一看,那艘两层画舫的栏杆上趴着的,不是工部尚书家的公子,又能是谁。
“遇见了熟人。”余锦安对余晚之说。
他与这个三妹并不熟稔,只记得她小时候聪明又可爱,深得祖父母还有父亲的喜爱,小丫头也爱跟在他屁股后头辇,只是后来那一摔将一切都化为了乌有。
他后来也去庄子上看过她几次,只是再不是他记忆中的那个小丫头了,如今余晚之清醒过来,两人相处时间不长,自然觉得陌生,但是他是打心眼里为此感到高兴的。
余晚之搭着他的手臂踩上船,小船随着水波轻轻晃悠了一下。
“小心些。”余锦安没收手,等着她站稳了才放开,转身刚走了一步又回过头叮嘱,“不怕,你先进去,我去去就来。”
余晚之笑着点了点头,掀帘进了游船。
他们的游船小,在河上更为灵活,船夫摇着船靠近画舫,余锦安提着袍子就跳了上去。
楚明霁斜支着额头,只等余锦安上楼就开始阴阳怪气的调侃,“看不出来啊,锦安兄家中已有如花美眷,却还带两个如花似玉的美人儿出来游夜河,你们余家不是有家训,只能娶一个么?莫不是家中一个,外头再养上几个?”
余锦安知道楚明霁什么脾性,没急着回答他,反而冲窗边的沈让尘拱手,“二公子。”
汴京城内,不是只要排行老二就能称为二公子,通常都会在前头加个姓氏,而“二公子”这个称呼,大家心照不宣指的天师高徒沈让尘。
沈让尘颔首,“余大人。”
“不知二公子何时归的都?”
“有几日了。”沈让尘说。
两家算是姻亲,其实用不着如此客气,但那婚约大家都知晓是不作数的事,严格算来两人并不相熟。
楚明霁被冷落在一旁,拎着折扇在余锦安眼前晃来晃,“说说,那两位是哪家的姑娘?你娶不了我还是可以娶的。”
余锦安微皱了眉稍,“你成日喝酒,喝多了吧,那是我两位妹妹。”
“妹妹?”楚明霁坐直,瞬间来了兴致,“不对呀,你不是就一个妹妹吗?我记得我从前还见过,不过那也是两三年前的事了。”
余锦安在桌旁落座,“你见的是我四妹锦棠,另一个是我三妹晚之。”
落水
“晚之,晚之。”楚明霁连着念了好几遍,狐疑道:“怎么你与你大姐四妹都是锦字辈,你三妹却叫晚之?”
余锦安垂眸端了茶饮,“父亲起的,这个我倒是不清楚。”
楚明霁想了想道:“我想起来了,是身体不好,一直在庄子上养病那个?”
余锦安下意识看了沈让尘一眼,说:“她如今已大好了,前些日子便接了回来。”
对着沈让尘,他莫名有些心虚,只因余晚之摔傻那事,旁人不知,沈家却是知道的。
沈让尘对此些闲事本不在意,余锦安那一眼反倒是提醒了他。
他幼时顽劣,玩笑话碰巧成了一段姻缘,后来听说余家三小姐摔傻了,那时他母亲的确是想退亲,他没同意,只因那时落井下石太难看。
后来他还见过一次那个傻丫头,谁也不认识,只知道傻笑,脸上糊得脏兮兮的,手里捏着个脏馒头啃。
当时人确实是傻了的,只是方才远远看那一眼,分明是个正常人。
沈让尘又朝着那游船看了一眼,正好看见了帘子后隐着一双眼,正望着自己。
余锦棠躲在帘子后面抓紧了帕子,脸颊唰一下便热了起来,直到余锦安掀了帘子进来,那热度仍未退去。
“二哥。”余锦棠旁敲侧击,“那两位都是二哥的好友吗?”
“是工部尚书家的公子楚明霁。”余锦安说。
余锦棠捏着手绢,“那白衣的那一位呢?”
余锦安看向余晚之,“是定国公府的沈让尘。”
余晚之看向窗外,只见画舫已划远,心里倒觉有些可惜了,不为别的,纯粹是想看看传说中的“独立未入群”是怎样的风采。
她刚收回目光,随即撞上了余锦棠冷冷的眼,心里顿时咯噔一声,暗道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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