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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过被子,桔梗自己将它铺好之后,才问道:“奈纱会除妖?”
“嗯。”
“有什么人特地来教过你吗?”
奈纱摇摇头,“一直以来就会的。”
意思是天生就会除妖吗?桔梗心知她是天生便具有强大力量,这点或许连许多天生具有优势的大妖怪都比不上,而她本人对妖怪来说也是绝对对立的存在,她的存在,就是对抗妖怪鬼魅最有力的武器。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奈纱沉默了会儿没有出声,也许是在思索,接着摇了摇头,平静道:“不记得了。”
“奈纱看出我是一个半妖,可是并没有和母亲说呢。”
“母亲她没有问我。”
她们的交流十分简单,只是一问一答,流畅到桔梗都觉得有些不能适应,她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的孩子,这样简单,这样纯粹的灵魂,她不禁蹲下|身,与奈纱平视,然后询问道:“母亲为什么会那样对奈纱呢?”
“母亲说,有一个巫女说过奈纱不能和普通人接触,那样会污染,力量会下降。”
这世间的污浊的确很多,特别是许多人类,像奈纱这样的存在确实极其特殊。
桔梗注意着她的表情,她的脸色也一直如古井无波,平静得不真实,明明是那么小的一个女孩,那样美丽,却一点感觉不到作为一个孩子和“人”的生气。
“她对奈纱不好吗?”
“母亲说,她讨厌我的眼睛,但是,奈纱会除妖。”
因为还有利用价值所以没有被抛弃,这是这句话的潜在含义。奈纱的眼睛具有天生看穿一切的力量,表情又从不似一个孩子,所有站在她面前的人都仿佛被透视一般,就连桔梗也一直觉得这孩子已经看透了自己的心。桔梗轻叹了口气,“奈纱为什么对我的问题都老实回答呢?”
“奈纱不能说谎,会很痛。”
“…奈纱除妖驱邪…也会付出什么代价吗?”
奈纱低了低头,半晌抬头道:“好像,是会减少生命。”
“母亲她知道吗?”
奈纱摇头,“从来没有问过,你是第一个问这个问题的。”
即使桔梗一贯平静的脸此刻也终于有了松动,她的手指靠近奈纱的脸庞,犹豫了一秒后终于将这个孩子抱进了怀中,怀里的身体一瞬间僵硬了许多,许久,才放松下来。
“奈纱,不会怨恨吗?”桔梗向来不会对别人说这种话,更何况是这么小的孩子。可是,眼前这个孩子,这个才过她腰间的女孩,却因天生的力量而受到这样不公平的遭遇,这就是作为拥有世界上最纯净的灵魂的代价吗?世界上真的会有人想要拥有这样的灵魂,这样的力量吗?
“什么是怨恨?”
桔梗一怔,竟不知该怎么回答。
两人沉默了很久,沉默到桔梗觉得奈纱仿佛睡着了。
“好温暖。”奈纱忽然道,“这种感觉,好温暖。”
她终于将手环上了桔梗腰间,平静道:“很久以前,母亲也这样抱过我。”
………………
………………
到了晚上,奈纱的母亲让他们出来吃晚饭,也许是因为桔梗给的金子的缘故,晚餐十分丰盛,桔梗准备让奈纱坐在自己旁边,却被她母亲制止,“这孩子的饭菜都在另一个饭桌上呢,有位巫女说过,她不能吃任何和‘杀生’有关的东西,所以我一直为她准备了别的饭菜。”
桔梗朝她指示方向看去,那里有一个单独的小桌子,上面的菜都是青菜豆腐之类,就连汤也和清水差不多,一点油花都没有。她微皱了眉头,但什么都没有说,在主人家开始用晚餐后也拿起了自己的碗筷。
桔梗用餐的样子十分斯文优雅,这点奈纱也和她一样,两人静静咀嚼完之后,同时放下了碗筷,“我吃好了。”
奈纱母亲点点头,“巫女你就到这孩子的房间去休息吧,说好了,可就今天一晚。”
桔梗点头,看奈纱回到房间后便也跟了上去,“多谢款待。”
回到房间后她看到奈纱已经将被子铺好,准备睡了,便走上前轻抚她的头,“奈纱吃饱了吗?”
奈纱点点头,桔梗不知该说什么,这样看来,奈纱比同龄人要瘦小许多的身形并不是毫无来由。
桔梗露出一个微笑,弯腰道:“奈纱喜欢吃那些东西吗?还是说有什么喜欢吃的零食呢?”
奈纱摇头,抬头看她,“只是让身体可以行动的东西,没有喜欢,也没有不喜欢。”
她的眼睫毛很长,也很翘,配上那精致的容貌,就像许多贵族小姐最喜欢的美丽的娃娃。只是她的眼神始终纯洁平静,桔梗有时会想,这孩子的眼中,究竟会不会有疑惑,亦或是别的情绪呢?
桔梗摊开手,手心躺的两块糖果,她弯了弯眉眼,“这个是糖果,很甜的,奈纱要不要试试?”
犹豫了一会儿,奈纱从她手心接过一块,小心剥开糖衣,含入口中,待丝丝的甜意融入口中后忍不住道:“奈纱吃过。”
“很小的时候,母亲给我吃过。”
桔梗微怔,然后道:“嗯,如果奈纱喜欢的话,那这一块也送给你。不开心的时候就把它吃掉。”
说完这句话后她才反应过来,这孩子恐怕也根本不会有不开心的情绪吧。
奈纱似乎愣住了,待桔梗将另一块糖递给她时才抬眸,终于问出了第一个问题,“为什么,你会叫奈纱为奈纱呢?”
“母亲说,奈纱的名字也不能被别人叫,会污染,所以母亲再也不叫奈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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