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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箭矢有没有补充好?”
“带过来了。高国舅府后院,正有批箭矢,解咱们燃眉之需。”易寒笑道。
滕瑞双掌一合:“这就好。”他将令旗一挥,号角呜咽而起。宇文景伦听得清楚,一声朗笑,“唰唰唰”三刀,逼得安澄退后两步,宇文景伦飞身腾上骏马,驰回王旗下。
号角再是悠扬数声,桓军如潮水般退下。安澄心知不妙,抬眼见桓军阵前,黑压压箭兵向前,寒闪闪箭矢上弓,绝望与愤恨齐齐涌上,他回头看了看南面半里处的河西渠,再望向东北面,怆然一笑:相爷,安澄不能再陪伴你了!
他忽然扬声而啸,啸罢,怒喝道:“弟兄们,和他们拼了!”
上千长风骑齐声应和,他们人人身带重伤,但所有人均是一脸慨然赴死的神情,怒吼着,衝向桓军。
宇文景伦看着这上千死士衝来,冷酷一笑,右手急速压下。
裴琰狂抽身下骢马,在向西南的路途上狂奔。他的背心,透出一层又一层汗,额头青筋暴起,双目渐转血红。紫色战袍,急驰间被捲得似要随风而去。一种从未有过的恐惧逐渐蔓延占据他的心头,他甚至没有回头去看大军有没有跟上,只是猛抽骏马,任细雨淋湿自己的双眉和鬓髮。
宁剑瑜紧跟在他身后,双眸似被点燃,急驰间,他彷佛能听到体内突突的血流声,田策,安澄,你们能撑住吗?
数骑当先,万骑追随,驰过山丘,驰过平地,驰向西南无边无际的平野,驰向那象征着最后一线生机的河西渠。
雨,终于停了。
裴琰与宁剑瑜当先驰上小山丘,终于看到了不远处的河西渠。却也看见了黑压压的数万桓军,看到了桓军阵前,小山丘上,那上千名长风骑死士。
裴琰锐利的目光撕破箭雨,一下找到了那个陪伴了自己十八年的身影。他也看到,漫天箭矢,呼啸着飞向那上千弟兄,“簇簇”之声撕裂了他的心肺。他眼睁睁地看着,弩箭雕翎如骤雨般射向那个熟悉的身影;他眼睁睁地看着,那人身中无数利箭,缓缓跪落于黄泥之中。
裴琰眼呲欲裂,他耳边已听不清任何声音,甚至连自己和宁剑瑜的怒嘶声也听不见了,如疯虎一般,化身为杀神,捲起一道紫色风暴,直扑向桓军。
宇文景伦见强弩射出的箭矢终将这最后上千人击毙,满意地一笑,沉声道:“全速前进,攻过河西渠!”
号角声震破长空,桓军如潮水般向前,绵延里许,铁蹄狂踏,踏过长风骑的尸首,疾驰向河西渠上的镇波桥。
眼见桓军的铁蹄捲过了安澄的身体,裴琰瞠目欲裂,一声暴喝,长剑脱手,如一道闪电,飞过上万人马,穿透正策骑踏上安澄尸身的桓军的身体,再射上前面一人的背心,二人齐齐倒落马来。
易寒双耳一颤,猛然回头,急道:“裴琰到了!”
宇文景伦暗惊,急速举起右手,号角数变,桓军齐齐勒马。
裴琰驰下小山丘,衝入桓军阵中,他双掌连击,漫天真气击得桓军纷纷往外跌去。
一口真气将竭,他也终驰到阵前,他怒喝一声,从马背上跃起,横空掠过,双足连环踢踏,连踏数十名桓军的头顶,右手一撸,夺过一把长剑,急纵向安澄尸首处。
易寒腾身而出,寒光一闪,将裴琰的去势阻住。裴琰无奈回招,二人长剑相击,如暴雨击打芭蕉,俱是招出如电,缠斗在了一起。
桓军后阵一阵骚乱,宇文景伦迅速回头,见越来越多的长风骑,由东北面的小山丘捲来,知裴琰所率大军赶到,当机立断:“回击!”
桓军训练有素,后阵变前阵,迅速回击,两军杀声四起,再将这河西渠北、镇波桥前,变成人间地狱。
宇文景伦却不看两军战况,只是紧盯着与易寒搏杀的裴琰,跃跃欲试。终忍不住一夹马肚,手中“白鹿刀”觑准裴琰后背,凌空劈去。
裴琰听得刀声,凛然一惊,无奈易寒长剑上的螺旋劲气将他的剑尖粘住。急怒下真气盈满全身,腾于半空,避过宇文景伦刀锋。但紫袍“嘶”地一声,被白鹿刀砍下半截。
裴琰因身腾半空,剑势便有些凝滞,易寒长剑忽暴寒芒,裴琰承受不住,身形后飞,胸口如遭重击,吐出一口血来。刚及落地,易寒与宇文景伦,一刀一剑,合力攻上。
赶来的长风骑们都如同疯了一般,人人怒喝着与桓军拚杀,宁剑瑜和陈安、许隽更是声如巨雷,在阵中勇不可挡,杀得桓军象落叶飘絮倒飞满地。
卫昭策马于小山丘上,皱眉看着前方战场。崔亮气喘吁吁赶到,凝目细看,急道:“卫大人,咱们人少,这样拼下去可不行。守住河西渠,才能徐图后策。”
“嗯。”卫昭点了点头:“可你看少君的样子,怕是―――”
崔亮当机立断,回转身,寻找几位号角手和旗令兵。
卫昭遥望阵中,裴琰与易寒及那着王袍之人激斗的身影,不禁眉头深锁,终催动身下骏马,驰下小山丘,驰向阵中。
裴琰力敌易寒和宇文景伦,还要顾着安澄尸身不被战马践踏,便渐有些支撑不住。
易寒看得清楚,心中暗喜,藉着宇文景伦一刀将裴琰逼得向右闪挪之机,在空中换气,姿态曼妙,旋飞至裴琰身后。裴琰听得脑后生风,无奈下前扑,右足踢向宇文景伦,挡住他必杀一刀。
他不及站起,易寒一剑凌空刺下,裴琰硬生生向旁横移,易寒长剑穿透他的甲冑,森冷的剑刃贴着他的肌肤,刺入泥土之中。
易寒这一剑入土极深,裴琰虽未被刺中,甲冑却被钉住,欲待提气而起,宇文景伦深厚刀气砍到,他反剑而挡,易寒长笑一声,右拳击出,“呯”的一声,击上裴琰背部。
裴琰纵是做好了准备,提气护于背心,仍被这一拳击得鲜血狂吐。宇文景伦再是一刀砍下,裴琰勉力提气,带出易寒长剑,在地上急速翻滚。易寒却已夺过身边士兵手中长剑,挺身飞来,刺入裴琰左肩。
裴琰中了一拳一剑,真气逐渐溃散,强自支撑,死死护住安澄尸身。
宇文景伦与易寒使了个眼色,“白鹿刀”横劈向裴琰,易寒则刺向裴琰必闪之处。眼见裴琰脚步踉跄,身子就要撞上易寒剑尖,白色身影凌空飞来,易寒大惊,急速回剑自救,方挡下卫昭这凌厉老辣的招数。
易寒不知来者是谁,剑术与功力竟与自己不相上下,顾不得多想,卫昭已攻了过来,脚踏奇步,所使皆是不要命的招数,逼得易寒步步后退。
卫昭朗笑道:“少君,没事吧?”
裴琰却似未听见一般,连着数剑逼退宇文景伦,俯身将安澄的尸身抱于怀中,浑身剧颤。
桓军两员大将见王爷势危,攻了过来,挡住裴琰信手挥出的剑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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