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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第1页）

徐屹听出有哪里不对劲：“——小文不是叔的徒弟吗？”

“哈哈，不是。我本来想收她的，她不愿意。”

“那？”

“放心，我不是敷衍你的事。小文的小篆写得很不错，她刻小篆非常熟练，做事认真仔细，跟你的要求刚好符合，所以才把这件事交给她。你放一百个心，主要的设计和雕刻我都会参加，如果不参加也会在旁边监督，不会搞砸的。”

其实徐屹第一时间想问的是：不是徒弟，那是啥？

傅老眼瞅着徐屹一脸犹豫，会错了意，擡起手拍拍他的肩，哈哈一笑。

“小文可是外国语大学翻译专业的研究生，三年前来给小微辅导英语，多亏了她，小微的成绩提高很快。那时候偶尔聊天才知道的，她小时候学过书法刻字，看她很喜欢，我就让她有空来玩。小文要上课，虽然不能常来，但是小时候基础好，学得快。因为小篆写得好，我有时候忙不过来，二话不说立刻来帮忙，她办事我很放心。”

準确的说应该是让女儿的英语辅导老师课间观摩了一段时间，后来找几块木板让她自己玩，看她刻得不错，偶尔提点几下。有一次实在忙不过来，冒险地让人动了一次手，发现技术确实能帮得上忙。渐渐地，偶尔帮忙变成经常帮忙，最后稀里糊涂的情况下文淩成了他半个徒弟。

当面被搓破半个小时前的谎言，还被师父揭了个底朝天，文淩在徐屹戏谑的眼神下面红耳赤，最后无可奈何地梗着脖子挤出一丝微笑：“徐总好。”

徐屹：“……”

“叔叔既然这麽说，我就放心了，明天中午我把东西送来。”

“行，小文啊，你帮我送送徐屹，顺便交换联系方式，你以后负责联系。”

“好的，傅老师。”文淩恭恭敬敬地答应，“徐总，请！”

徐屹：“……”

两人前后脚走出大厅，徐屹在前，文淩磨磨蹭蹭跟在后头，各怀心思。联系方式早就存了，只好相对无言。

“刚才我可没骗你，兼职也是工作。”文淩坚持己见。

徐屹竟然提了下嘴角：“我猜对了。”

“哈？”

“大环线的时候我们两猜你们的职业，我猜对了，跟外语有关。”

“……”

“我的车停那，你就送到这吧。”

徐屹回过身面对着她：“‘人无癖不可与交’，你一个小财迷还有这样不计较钱财的爱好，说明你的感性还没有完全被理性压制。”

“……”文淩纠结了一会，坦白道，“其实傅老师会给我红包。”

“……”徐屹沉默不语，但随即勾起嘴角轻轻笑了，“我走了，你回去吧。”

“嗯，表哥再见，开车注意安全。”

甲方爸爸

书法家沈尹默说过：“世人公认中国书法是最高艺术，就是因为它能显出惊人奇迹，无色而具画图的灿烂，无声而有音乐的和谐，引人欣赏，心畅神怡。”

这句话得罪不少领域的艺术家，文淩内心却深以为然。

一支毛笔，一瓶墨，一张纸，就能描绘千种形态，抒发万般情感！

书刻，这种建立在书法、美术、篆刻、建筑等领域的艺术形式，同样令文淩深深着迷。

“好好描，小篆最讲究线条，一定要描精确了。”傅老坐在一旁谆谆告诫。

“嗯嗯嗯…”文淩用气音回答，手上的活还在继续，她不敢发出声音，生怕一不小心手上正在描的线条断了。

两人重逢的第二天，徐屹送来一块上好的花梨木板和一幅书法作品複印件。

原来是拜托傅老在花梨木板上刻出这幅作品。

作品来自清代一位专攻篆书的着名书法家，他的小篆个人风格鲜明，韵味十足，文淩当初学完那几个经典小篆碑帖之后，接下来就临过他的字。

此刻最大的压力来自手下这块花梨木。她对花梨木没多少研究，分不清品种産地，新料老料，油梨糠梨，印度缅甸海南……一团浆糊。文淩的第一直观印象就是：这块板真贵！这块木料真好！

长约70，宽约45，整体浅黄色，质地细密温润；纹理深棕色，线条自然流畅，呈现墨迹晕染的效果；板上留着一个鬼脸和一个鬼眼，非常特别。不用凑近即可闻到一阵花梨木独有的香味，醇厚悠长。

要对这块料下手，文淩直觉得头上千斤压顶，呼吸不顺，她竭力按住自己拿着笔微微颤抖的右手。

书刻第一步是设计，接下来的渡稿、粗刻、精刻、上色等步骤都建立在此基础上。

文淩每一步都不敢怠慢。

她周一至周五上午和晚上都有工作，周末更是全天无休，只能工作日的每天下午时段赶到工作室。

根据甲方-徐总提出的几个模糊要求，她首先提出几个设计思路，又认认真真在电脑上绘制了好几幅初稿，经过老师的建议修改，把几幅不同风格的设计稿发给了徐总。

她向来没有八卦的爱好，徐总为什麽要用这麽名贵的木板雕刻书法？为什麽喜欢那幅小篆作品？刻完后自留还是送人？她一概不问，只想做一个称职的乙方，不厌其烦地满足甲方爸爸各种有理或者无理的要求。

徐总的回複很精简：太俗气、太複杂、修饰过多、配色不好、太豔、布局不对、字和木板不和谐……

第一轮就否决掉好几个初稿，在文淩经历‘和师父讨论修改-设计定稿-给甲方发图-返回修改’七个轮回后，甲方爸爸终于点头，此时花梨木板在傅老的办公室已经躺了十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