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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瑞安在她的温柔注视下不得不多吃了些,才在她满意的笑容中给予答复:“好吃的。”
“喜欢的话,开学之后我每周都让阿姨做了给你送过去。
现在暑假,你回家来住一段时间吧,听阿湛说你上班辛苦,也好养养身体。”
“不、不用了,”
陆瑞安吓了一跳,甚至来不及想到什么适宜的婉拒表达,连忙摇头,“学校那边时不时还有事要去一趟,我就不回来给您添麻烦了。”
“回自己家怎么会添麻烦,再这么见外我就生气了——正好八月初我有个画展在市艺术馆举办,剪彩仪式想让你陪我去呢,家里的几个儿子呀就你最拿得出手。”
陶汝成用轻松的语气笑着邀请他。
陆瑞安一向不擅拒绝,尤其是刚刚已经拒绝过一次,此时就更难出口,只好努力扬起笑答应下来。
饭桌上的一家人其乐融融,至少表面上看起来是这样,唯独祁扬冷着脸埋头扒饭不参与他们的笑谈,目光时不时越过笑得开心的陶汝成落到陆瑞安身上,可陆瑞安一眼都没有看过他。
一顿饭吃得祁扬食不知味,听着陆瑞安笑着跟陶汝成和祁湛聊学校里工作的事,越听越心烦——
陆瑞安干嘛要刚好在他和祁湛吵架的时候来书房?要是他不来,不就不会听到了吗?他现在也不会这么烦躁纠结了。
还有祁湛,为什么非要问他离婚的事,明明祁湛自己就离了,管他离不离做什么?要不是为了跟祁湛顶嘴,他也不会不经思考说出这么糟糕的话……
第二天是周末,陶汝成留祁扬和陆瑞安两人在家里住一晚,两人都没理由推拒,答应了。
两个人离婚的消息祁湛瞒得很严,祁扬也没在家里说漏嘴,父母都不知道这情况,照旧安排两人住祁扬上学时候就一直住着的二楼带露台的卧室。
按照以前每次吵架后兄弟俩都要再次面对面复盘、握手言和的惯例,祁扬本以为祁湛晚上会叫他上楼训他,下定决心不会再因为和祁湛斗气就口不择言说违心的话,而且二楼书房就在祁扬的卧室旁边,要是陆瑞安能“偶然”
听到他和祁湛说其实不想离婚就更好了。
他打了无数次腹稿,万万没想到祁湛真就说到做到,吃完饭就回了三楼书房办公,不仅不再管祁扬和陆瑞安离婚的事,还压根不打算再搭理祁扬。
祁扬憋了一肚子闷气、打落牙齿混着血一起吞下去。
陶汝成惊奇地现,一向无法无天惯了的小儿子,今天晚上居然会主动陪她去花园给专养园里的兰花松土。
夏夜的花园凉风习习,驱散了白日的炎热,此时在花香中散步还算舒逸怡人。
陶汝成静静地瞧着祁扬用她的专用小花锄泄愤似的把花根旁一块还算平整的土撬得稀烂,终于忍不住开口制止:“阿扬,别挖了,兰花的根要被凿坏了。”
祁扬尴尬地把土都推了回去,蹲在花圃旁,小声辩白:“我没用力。”
“嗯。”
陶汝成的注意力此时也没放在自己娇贵的兰花上,她慢慢上前一步,手掌轻柔地抚在祁扬的顶,像摸一只小狗,她的声音像带着阳光余温的夜风拂来,“为什么不高兴?是因为和阿湛吵架了?”
“……不是。”祁扬本能地要甩开她的手,可身体却不由自主留恋母爱的气息。
他脖子僵硬地保持着看兰花的动作没有变,感受着顶微痒的触碰。
他的声音像埋进了雨后的泥土,潮湿又沉闷:“我没有不高兴。”
“好吧,”
陶汝成煞有介事地点点头,轻笑着说,“原来我儿子嘴撅得能挂个油壶是高兴的表现,我记住了。”
“……”
祁扬不自然地动了动唇,摸到自己下撇的嘴角,扯着嘴角无意义地往上扬了扬,扯出个转瞬即逝的虚假弧度。
他一想到陆瑞安,就丧气得连这点虚假笑意都维持不住了。
“不是和哥哥,那就是和瑞安又有矛盾了?”
陶汝成这才问到自己一开始就猜测到的重点。
这回祁扬没生气,也没有下意识的反驳。
他静静地蹲了会儿,丢下花锄站起身,抬脸往二楼卧室望去,却现卧室里没有亮灯,声音沮丧:“陆瑞安总是误解我。”
“嗯?误会你什么了呢?”
陶汝成耐心询问。
祁扬张了张嘴,意识到陆瑞安压根就没承认听到了他今天在书房和祁湛吵架说的话,可直觉告诉他陆瑞安的的确确是听到了,不然为什么从进书房叫他和祁湛再到走都不看他?后来在餐桌上吃饭也不主动问他?
他不知道要怎么描述事情经过,又想到这件事母亲肯定不会站在自己这边、只会和以前每次判定他和祁湛的争斗一样让他懂事一些,他越憋越难受,烦躁地抓了抓头:“算了!
没误会!
我回去睡了。
妈,你也早点休息吧。”
陶汝成不明白小儿子的态度为什么突然变化,她哑然地望着祁扬逃避地在黑暗中匆匆消失的背影,惆怅地垂下眼,蹲身拾起那只小花锄,安静地翻着被祁扬捣鼓得一塌糊涂的营养土。
明明每一次她都努力拉近和祁扬的关系了,却仍旧感到祁扬离她越来越远,她看不透小儿子的心思,也不知道母子间的嫌隙是什么时候出现的,让她失意又怅惘。
祁扬站在自己住了十几年的卧室门口,竟然生出几分类似胆怯的心情,不知道要如何面对陆瑞安,在胡思乱想中一横心推开了门。
他的目光在房间中紧急搜索一圈,现陆瑞安换了一套新睡衣靠在窗边的单人沙看书。
听到他进门,陆瑞安将书反扣在膝盖上,朝他露出一个礼貌的笑:“刚刚问了阿姨,柜子里有多的被子,我已经拿过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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