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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清平转过身去,背对着谢平,声音平淡听不出什么情绪,“北厥三师她已手握其二……她也想夺权。”
我的将军啊
天狼少将枪挑三王子,棘娜公主计杀谢清言。
这是大晟北厥两国人心中的隐痛。志若鸿鹄的三王子、威武不凡的少将军……英年早逝的少年英雄自然不会再有知觉,只留给了活着的人永远的遗憾和伤痛。
鲜血尸骨铸成的城墙,挺立在两国之间,也横亘在了两国人的心中。
清平手指抚过绘着的边境的粗糙地图,忽然说道:“若有朝一日,大晟北厥之间再无战事,天下太平……”
谢平想也不想地说:“那怎么可能?”
百年纷战,怎么可能一朝平息?
清平定定地看着地图上蜿蜒的曲线,缓缓道:“北厥王弟凶狠嗜血,视大晟如死敌,若他登上王位,当真是再无宁日。”
“可那棘娜奸险狡诈,何况她还害了少将军!”
清平将目光移开,淡淡道:“此事再置,平叔,过冬的粮草和冬衣还未运来吗?”
“临州刺史上月已筹备好,可不知为何,一直还未运来,我已遣人去催。”
清平点点头,“那便好,如今日复一日严寒,物资要赶紧送来。”
说话间,陆行挺着个大肚子气冲冲地走了进来,朝谢平大喊:“谢副将,我的用度为何削减了?”
他一说完就看见了静立一旁的清平,猛地想起前几日架在脖子上的那柄枪,忍不住后退几步,抓紧袖子,“啊,将军你也在啊。”
“削减用度是我的意思,”清平没有给他好脸色,“边境一向如此清苦,容不得习惯纸醉金迷之人,康王若是住不得,回去便是。”
陆行扭扭脖子,“住不惯?谁说本王住不惯?”他瞪了一眼清平,阴阳怪气地说道:“谢清平你少在这猖狂,过不了几天你就要来求我!”
“将军……”谢平略带忧色地望向清平。
黑衣将军盯着康王肥硕如小山的背影,眼中杀意腾腾,“我倒要看看,他有什么打算。”
很快她便知道了陆行的有恃无恐是因何物。
谢平派出的卫兵不久便回来,道因王爷发令,临州刺史不敢将物资送至军营来。
清平手握天狼军,自然无惧大晟皇权,可临州刺史却不能不听命。
“谢清平,你服不服气?”陆行洋洋得意地问道。
雪花卷落,北风呼号,士兵们脸冻得通红,搓着紫胀生疮的手,呼出口口白气。
清平凝视着面前这二位富贵王爷,看着他们鞋上的锦绣,腰间的明玉,身上的狐裘,许久才低下头,轻声道:“臣……服气,望王爷能收回成命,让刺史将粮草送来。”
“收回成命,可以是可以,”陆行眼珠一转,笑着说:“你跪下求我啊。”
“大哥!”陆舟震惊地望向陆行,不知他得罪这位凶神是意欲何为。
清平沉默地看着他,看得陆行有点心里发憷。她一撩长袍,单膝跪了下来。
战无不胜的将军,面对如狼似虎的敌人也不曾折过腰,如今却向她用生命保护的皇家贵胄们屈膝。
“臣,谢清平,望王爷能收回成命。”
膝离地一指处悬着,这是属于她的尊严。
她垂首看着灰色的地面,第一次感受到了什么是皇权。她曾以为手握天狼军便可无所畏惧,却没想陆行只简简单单给军队断个粮便能让她束手无措。
她更没想到,这些大晟的王族们,居然会为了一己之私,置百万士兵于饥寒交迫之中,置边关无数百姓性命于不顾。
“哼,那你出不出兵?”
她略一迟疑,说道:“天气苦寒,我方粮草未到,本该休养生息,实在不宜发兵。”
陆行啐了一口,“我看你就是怕了,本王可没你这么畏畏缩缩,天气不好,难道北厥他们那边天气就好了?你如不敢,大可以把兵权交出来。我再问你,出不出兵?”
思及扣在临州的那些物资,清平咬咬牙,道:“臣,出兵。”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不得不死……
天空灰蒙蒙的,一望无际的原野上,零零散散撑着数个白色的毡包。毡包用羊皮制成,圆圆的穹顶处,围了一圈彩色的丝带,为这惨淡的天地增添了几许生机。
正是晚饭的时候,炊烟袅袅,从毡包之上升起。
“阿娘!”小小少年牧羊归来,朝毡包边一个女人挥舞着马鞭。他年纪不大,马术却很熟练,很快就将羊赶回羊圈中,蹬着两条小短腿朝母亲跑来。
“我的萨尔真棒!”母亲弯下腰,在小少年额上落下一个温软的吻。
正是温情脉脉之时,忽然响起了隆隆雷声,那声音由远而近,很快便变得震耳欲聋,紧接着,他们视线里突然出现了一支乌泱泱的铁骑。
“阿娘,又要打仗了吗?”萨尔扬起小小脑袋,好奇地看着那支军队。
铁骑停了下来,冷冷地盯着这几个毡包,就好像饿狼盯上了一只柔弱的兔子。
妇人感觉不妙,将小男孩护在身后。
陆行好不容易从颠簸的行军中缓过神来,瞪了一眼停下的军队,没好气地说:“停什么呀?去杀了他们啊!”
“启禀王爷,按例,两兵交战,不斩平民。”谢平一旁答道。
陆行翻了个白眼,“按历?是哪儿的历啊?大晟的历,还是北厥的历啊?”他的声音猛地拔高,怒斥道:“北厥人在眼前你们都不敢打!大晟辛辛苦苦养你们有何用?”
虽是在斥责谢平,可他的眼睛一直盯着清平,见这位女将军依旧面无表情地牵着马缰,他愈发愤懑,连说三声“好”,拔出腰间缀着宝石的长剑,道:“一群废物!那本王去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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