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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洛伊斯呼吸急促，小心翼翼地抚上锁骨间的凹陷，接着慢慢往下，探入衣服里。&ldo;不。&rdo;约书亚按住那不老实的手，曲起一只膝盖，正好抵在他腿间。动作停止了。阿洛伊斯颤了颤，回想起之前约书亚那粗暴的&ldo;治疗&rdo;。现在银发男子的表情仿佛在说&ldo;再敢乱摸就踢爆你老二&rdo;。该死，那里直到现在还在隐隐作痛。不会出什么毛病了吧？明天得去找医生看看。&ldo;拉格朗日，你最好起来一下。&rdo;&ldo;我偏不！&rdo;&ldo;再不起来薛定谔就要被你压死了。&rdo;阿洛伊斯低头，被他手臂压住的黑猫正一脸残念地瞪着他。&ldo;看……看什么看！有种就去向你爹地打小报告啊！&rdo;他拎着猫的后脖子，把它丢下床。黑猫喵喵叫了几声，锲而不舍地又跳了上来。&ldo;你什么时候和猫的关系这么好了？&rdo;阿洛伊斯忿忿。约书亚牵起嘴角，温柔地抚摸着黑猫：&ldo;你不懂的。把它养肥，就能当移动储备粮了……&rdo;薛定谔抖了抖。&ldo;你……你是认真的吗？&rdo;&ldo;开个玩笑。&rdo;约书亚将最后一块肉干撕成两半，一半给了黑猫，另一半咬在自己齿间。&ldo;你他妈……&rdo;阿洛伊斯想骂娘，却突然词穷，最终只能恨恨道，&ldo;留点儿给我！&rdo;他咬住银发男子嘴里的半截肉干，嚼也不嚼就直接吞了下去。约书亚眨眨眼睛。&ldo;刚刚那个算是接吻吗？&rdo;&ldo;那叫&lso;从野兽口中夺食&rso;！&rdo;胡安娜&iddot;拜格雷尔翘着二郎腿，边吃薯片边看电视。赫卡提给她的待遇相当不错，她不用和其他女囚一样去缝纫厂、洗衣房或厨房干活，只需要天天待在监房里就行了。比起其他人住的地方，她的监房监房简直算得上环境优美：一张铺着柔软被褥木床，一张不甚舒服却还勉强可以忍受的沙发，一台老旧的平面电视（能收到二十六个帝国频道、十二个自由城邦频道和三个联邦频道，功能远远比不上飞船上的全息放映器，但感谢上主，胡安娜一向随遇而安，从不挑三拣四），还有一个24小时监视她的监视器。除了没有自由和伙食太差，她几乎要什么有什么。现在女海盗惬意地看着午夜档电视剧：一只僵尸猛地从棺材里坐起，几个女人发出惊恐的尖叫。&ldo;莉莎，我们得快点逃出去！&rdo;其中一个女人向同伴挥手。那同伴后退两步，发出男人的声音：&ldo;嗨，胡安娜，早上好。电视剧好看吗？&rdo;胡安娜淡定地嚼着薯片：&ldo;雷欧，现在是午夜。&rdo;电视中的女人继续用男声道：&ldo;按照星际标准历，现在可是清晨6点。你才被抓住多久就生物钟紊乱了？&rdo;女海盗说：&ldo;好吧。我会倒时差的。雷欧，你入侵了赫卡提的电脑系统？&rdo;&ldo;是的。&rdo;这次说话的是电视中的僵尸，&ldo;我能从监视器里看到你。上主啊，赫卡提真的是监狱，不是星级宾馆吗？看你住的这么舒适，我都不忍心来救你了。你就这么过一辈子也挺好，真的。&rdo;&ldo;雷欧纳德！&rdo;&ldo;我错了船长。&rdo;那声音一点悔意也没有，&ldo;我正在对付赫卡提的战术卫星，二十分钟之后&lso;暗夜仕女&rso;号将进入大气层，到时候我会打开监狱所有的门，并且投射一架刚朵拉到地面。你有七分钟时间乘刚朵拉回到母舰。一旦超过时限我们就会被战术卫星轰成宇宙尘埃。&rdo;&ldo;你只能坚持七分钟吗？&rdo;&ldo;相信我船长。换成别人连七秒钟都做不到。&rdo;那声音有些闷闷不乐，&ldo;赫卡提有五个战术卫星，每个卫星都搭载了不同的中端人工智能，我必须同时控制它们五个，那该有多难啊！&rdo;&ldo;行了行了，别和我说那么深奥的东西！&rdo;女海盗吃下最后一口薯片。&ldo;你是全宇宙最和蔼可亲的船长！我开始倒计时了！&rdo;电视屏幕右上方出现了一个小小的计时器，乍一看还以为是每到整点才会出现的电子钟，上面的数字从00：20：00变成00：19：59。阿洛伊斯&iddot;拉格朗日瞪着上铺的床板，他上铺的兄弟已经翻来覆去一个晚上了，连带搅得他也不得安宁。&ldo;你睡觉还认床吗？&rdo;他终于忍不住了，&ldo;别他妈在床上打滚了！你不睡我还要睡呢！&rdo;&ldo;我头一回住监狱，你就不许我失眠一晚上吗？&rdo;约书亚又翻了个身，&ldo;跟我聊聊天，不然我总是胡思乱想。&rdo;&ldo;你在想什么？&rdo;&ldo;想我会不会死在这里。&rdo;杀手的眼睛在黑暗中格外闪亮，他一动不动地盯着黑暗，仿佛那里隐藏着危险的敌人。而事实上那儿什么也没有。只不过是一堵墙。墙上有扇窗，能看见窗外漫天钻石般的星辰。&ldo;如果我死了……那就什么也没有了。从虚无中来，最终归于虚无。&rdo;&ldo;我觉得你该去看心理医生。&rdo;约书亚挠着薛定谔的下巴，黑猫发出了餍足的咕噜声。杀手瞪大眼睛在黑暗中搜寻，却一无所获。&ldo;我很怕死。&rdo;他说，&ldo;我被判刑五百三十年，等刑期满了，我估计连骨头渣都不剩了。我怕自己会一辈子待在监狱里。我还有很多事情没做，我不能死。&rdo;阿洛伊斯打了个呵欠。&ldo;你可真生猛，整个赫卡提也就你比我判得更长了。我被判了二百三十年，因为谋杀。但其实我是被冤枉的。你呢？&rdo;&ldo;我杀了很多人。我是个杀手。&rdo;&ldo;嗯哼。我还是前皇家护卫队队员呢。&rdo;阿洛伊斯擦去自己因困意而溢出的泪水。突然间有什么东西从他脑海里闪过，快得像子弹一样，快到他刚想捕获这闪念，它就溜走了。约书亚问：&ldo;你说你是被冤枉的？&rdo;&ldo;一点儿没错。我被派去保护王子殿下的小情人，而她被公爵派来的杀手给杀了，栽赃在我头上。你能懂吗？&rdo;&ldo;怎么不懂。你就是政治斗争的炮灰。&rdo;约书亚紧盯着窗户。星光明亮，他却只能看见星光下的黑暗，一切都是黑暗，黑暗无处不在，黑暗如影随形。他必须赶紧找个话题分散注意力，否则会立刻被内心的黑暗所吞噬。&ldo;你难道不想洗刷冤屈，恢复名誉吗？在赫卡提，你什么也做不了，只会被遗忘。&rdo;赫卡提就像漂泊在茫茫宇宙中的一艘飞船，无法与外界联络，也没有目的地，只能朝着诸星尘埃的深处盲目航行。&ldo;哦我当然想。&rdo;阿洛伊斯有些烦躁，&ldo;可我只是个小喽啰，而我的对手是帝国的女王、公爵，还有政治这个大怪物。在它面前我简直像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婴儿。&rdo;&ldo;新雅典的第一任执政官说过这么一句话：谁拥有力量，谁就有话语权。&rdo;&ldo;你有力量吗？&rdo;&ldo;我……&rdo;话尚未出口，只听&ldo;咔嚓&rdo;一声，监房大门上亮起绿灯，徐徐打开。&ldo;这唱的是哪一出啊？&rdo;阿洛伊斯疑惑地走到门边向外窥伺。监狱的格局就像一排排的火柴盒，现在每一个盒子都敞开了大门。隔壁探出一个脑袋：&ldo;这是怎么啦？防火演习吗？&rdo;那人的室友道：&ldo;该不会是监狱长的猫又丢了吧？记得上次他把我们全叫起来，来了次地毯式搜索，要人老命啊！&rdo;&ldo;不。&rdo;约书亚的否定从背后传来。他跳到地上，倾身按住窗户上的铁栅栏，露出热切渴求的目光，&ldo;不……&rdo;阿洛伊斯走到他身边，&ldo;怎么？&rdo;&ldo;你看，天空。&rdo;一开始阿洛伊斯什么也没看见，不就是普通的夜空嘛。但很快他发现星空中缺了几颗星星，仿佛洒满星钻的夜幕破了个洞一样‐‐不，那不是洞，而是星星被什么东西遮住了。那东西的体积应该很大，可能是艘飞船。但不可能啊！赫卡提有五颗战术卫星，全天候监视着行星的每一寸土地。如果有飞船入侵，那么它在进入大气层之前就应该被轰成流星了。&ldo;上主啊！联邦的狗崽子们终于进攻赫卡提了吗？&rdo;&ldo;不是联邦！&rdo;约书亚撂下一句话，旋即飞也似冲出门。&ldo;回来！你疯了吗？&rdo;阿洛伊斯来不及制止他的疯狂行为，跟着跑了出去。银发男子在走廊上飞奔，边跑边喊：&ldo;还等什么？快逃啊！千载难逢的机会！&rdo;监狱里一阵骚动，囚犯们终于察觉这不是演习也不是监狱长在耍宝，赫卡提的中枢电脑失控了，每一扇门都为他们敞开。不知是谁带头喊了一声，接着每一个火柴盒里都涌出几个人，越来越多的人汇成河流海洋，呐喊着朝监狱正大门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