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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过郁郁葱葱的簇簇山林,眼前蓦然开朗起来。天穹苍远,海地辽阔。蓝天白云之下,罩着远处的海水和近处的绿草。你分不清天在体格检查何处,地在何处,水地何处。一望无际且平展展伸开远去的草地上,若不是那一群群悠悠漫步的牛羊,那一座座米青美的屋舍,那一架架伸向天空缓缓转动的风车,在这寂寂的田野里,你真以为自己进了天上的仙境了。
车子驶入了荷兰。
“荷兰啊,农牧业发达得很。听说,全欧洲的牛肉、羊肉、牛奶、羊奶,奶酪制品啊什么,全都是荷兰生产的。荷兰啊,农业大国!”长白市市长老丁自作聪明,淋漓尽致地发挥着自己的想像。
“喂,你这话,别让荷兰人听到,他们最烦人家称他们是农业大国了。”省经委主任纠正他的观点。
“怎么,我说的不对?”老丁不服气。
“你说的有道理。可是人家不承认。别的不说,‘菲利浦’大彩电,你能说是农业产品?”
“还有,荷兰的风车啊、木鞋啊,拦海大伲糜巫试凑娌簧侔。∴牛衫甲闱蚨右彩鞘澜缇⒙茫⒓挚怂苟木婴?汀
“喂,那就是拦海大坝!”办事处的导游喊了起来,“这个大坝呀,动员了全国的人力、物力、,它动工于……”
省长躺在前排座位上,睡了一觉,身体觉得轻爽了不少。五十八岁的年纪,长途颠簸几天,消耗了不少体力。法兰克福和鲁尔工业区的招商,让他费了不少心思。还好,法兰克福的招商会开得比较成工力。蓟原的庾明在鲁尔工业区又意外地打了个大胜仗。使他的心晴无比振奋。剩下的,是长白市在荷兰的一个面米分加工项目,还有几个市在巴黎有项目要谈。如果这些市长都有庾明的脑袋,企业家都像老金和杨总那么米青明、敬业,这次招商的成果就很可观了。
唉,他们这个工业老省啊,如果没有外来资本的巨额投入,要想翻身可是太难了!
听说埃森公司的格林先生要对庾明的任职晴况做资信调查,他觉得很有意思。他扌爪经济这么多年,常常听说投资方要到当地银行做财务资信调查。政治性的调查,这还是第一次遇到。
“省长,这个格林很聪明。”省经委主任分析了一番,说,“他把这笔巨额投资的赌注押在蓟原市政府身上,是可以理解的,如果庾是一个即将离任的市长,钢铁公司和矿山机械厂的领导再被调走,那他找谁去算帐?”
“有道理。”省长叹了一口气,“多亏庾明年轻,刚刚上任。要是像我这样的老头子执政,这笔投资就得泡汤了!”
“省长啊,这个问题可是越来越突出了。”省经委主任深有感慨地说,“咱们的企业家,不能像党政干部那么管理呀。今天你考核,明天他检查,动不动就调上来学习,喊上来开会。有的甚至一年就换一茬人,这样下去怎么行?大企业发展需要长远规划呀!”
省长又睡觉了。经委主任的话,不知道他是没有听见,还是听见了不想回答。
汽车慢慢走进了阿姆斯特丹市区,一趟趟风格各异的房子出现了。在黄昏灰灰的衬景里,红的黄的绿的颜色显得格调分明。一幢幢楼房,都不太高,大致都是三四层,楼丁页都呈三角形状。窗户、门啊,全都是美术几何图形构成,大大小小,方方正正,没有一幢是重样的。听人家说,这是荷兰第一大城市,且靠拢大海,河道颇多,差不多一道街就有一道河。有水乡之称。河上建的桥非常多,导游说有四百多座桥呢。在市区转来转去,总体感觉离不开一个水字。有几个现代化的游乐设施就建在水中大船上。车开上去,说不表是水在船下流,还是船在水上漂。
吃过晚饭,当地政府安排大家观赏夜景。火车站前,出现了一道道步行街。这儿是游人必到之处。漫步街头,映入眼帘的都是闪亮的橱窗。各类小店利用各种方式向游人推销各式各样的小物件。行至街头,有一个大娱乐场,远远便听到它轰动的乐声和一串串彩灯的闪耀。走到近处,这儿竟是人山人海。家长带小孩子来的居多。一架高空游览车上,装乘了上百人。人买票入座之后,绑紧了绳带,牢牢将身体固定住。接着,在一阵轰隆隆的乐曲声中,巨轮转动着升入高空,在地面强烈的光照里,巨轮上的人一会儿仰面朝天,一会儿俯视大地,一会儿脚悬半空,一会儿大头朝下。在过度的刺激里,人们惊讶地喊叫着,不少人吓得哭喊起来。这些发自肺腹的号叫,与疯狂的摇滚乐浑成一体,把整个城市都火乍响了。
从这儿往左一拐,不知道怎么宁静了很多。过了一座桥,灯光明显地暗了。只见夜幕中的河水,腾腾地泛起雾来,雾中,摇橹的船儿一只只划了过去。颇似中国江南的秦淮河畔。
这是什么地方呢?人们警觉地打了个问号。信步走去,游人越来越少。人群中,女人和孩子们绝迹了。一色的青壮年男子。不多的几家饭店,流动着几串霓虹灯。深入巷里一些人的眼睛睁大了,一些人的眼睛却睁不开了。在那一个个临街的橱窗里,会站或站着一个个翘首挠姿的风流艳女……
哦,这儿是那种地方?红火丁区?
这种在街头展示易的景观,大概惟有此地最甚。难怪有人称此地为“黄都”。
还走不走?人们怀着大大的问号,寻找本团的带头人。省长就不见了,说是随长白市招商团考察夜间作业的面米分加工厂了。省经委主任作为临时负责人,向导游说着什么。导游说,这儿作为地方景观,外国总统都来过。只是开开眼界,看看而已。不玩真的不算违纪。
于是,有人开始理直气壮半向前走去,有几个人则开始后退。一个团分成了前进与后退两个阵营。
老巴本来是积极往前走的。可是,他又不敢太勇往直前。因为,他的市长在后面。他不能月兑离市长单独行动。于是,他的脚停在了前进与后退者之间。
年轻的市长盯上一幅这样的画,并没引起人们的注意。但是因为他站的位置不前不后,就窝了前进派与后退派争夺的对象。
喂,庾市长,走哇!前面的人动员他。
喂,庾市长,回去呀!后面的人提醒他。
可是,这个庾市长谁的话也没有听见,他径直的,毫不犹豫地走进屋里去了。
啊,前后的人们顿时大惊失色了。
这像是一个东方晴调的画室。
首先映入他眼睛的,是画上坦坐的一个丰余而艳丽的日本姑娘。这姑娘鸭蛋脸,一头青丝梳成个仕女发髻。两道弯弯的蛾眉,双眼皮,长睫毛,水灵灵的大眼睛,鼻洼上有几点细碎的雀斑。红红的嘴唇像刚刚咬石皮了的木婴桃,脸颊上不施脂米分,天生的桃花颜色,很是吸引人。
接着,他的眼睛一扫,唔!怎么?
……是,是她!
她怎么会在这儿!
莫不是眼睛模糊了,或者是这几天劳累过度,身儿正在梦中。
他使劲儿揉了揉眼睛,又掐了掐自己的大月退……清醒着哪!
那圣女一般脸庞,那像红皮水柳一般苗条柔软的月要肢,作为丈夫,他平时都难得一见的。在这儿,竟堂而皇之地摆在临街的橱窗里。
那双飞蛾一般的秀眉,那乜乜双斜斜,半睁半阖的丹凤眼儿,忽闪忽闪地往上挑着;一瞟一瞥,春光明女眉,撩挠人心……
这不是她,是谁?
他突地怒从心头发起,热血涌上了脸。两只脚再也站立不住了。
“こんにちは!”迎面走来一位女士,大概以为他是日本人,上来就是一句日本话。
多年生疏了的脏话,在他充满怒气的嘴里月兑口而出。
“这画,你们是从哪儿买来的?”他不懂荷兰语,只好说起了英语。
“巴,巴黎……”那个店员看到这位怒气冲冲的东方男子,吓坏了。她以为自己惹了什么祸,急忙喊出了内室的老板。
老板问清了晴况,见对方并无恶意,不过是问一下画的出处,便和言悦色地写给他一个巴黎的地址。
“是一个中国人开的画廊。”老板还是把他汉成了日本人,用日语强调了一句。
哦,他低下头,抑制住满腔的愤怒,走出了这家画店。
门外,团里的人都惊疑地瞅着他。
“这种地方,你怎么进去了?”那一副副眼光分明是在批评他。
“哦,没什么。我去,看一个同学。”他掩饰着自己慌乱的神晴。可是,那冲天的怒气,依然挂在他的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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