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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甫辽在地心转了两圈，叉腰道：&1dquo;也是，为今之计，只有让晋阳侯据守，守到铁勒人自己退兵。只是铁勒人专擅强攻，不知晋阳侯能不能撑过最初最难的时候。”

  &1dquo;晋阳侯张慷么，不过是个不识世面的公子哥儿。”萧霆笑了一笑，&1dquo;他那个国相叫华俨的，兴许还有些韬略，可以抵抗些时。但是呢&he11ip;&he11ip;”

  &1dquo;但是什么？”他一连转了两次，让皇甫辽很不耐烦。

  &1dquo;但是那华俨原本是大司马温育良擢拔上来的人，不知会不会尽心竭力地抗敌啊。”萧霆的笑容收敛，目光中透出沉沉的忧虑。

  皇甫辽明白了。如今朝廷将温育良外贬，温家失势，难保那个华俨不会心怀怨怼，与秦赐反其道而行。皇甫辽自己是个直脾气的粗人，很是瞧不上京城里这些世家大族的勾心斗角、拉帮结派之事，重重哼出一口气道：&1dquo;铁勒人可不认什么温大司马、秦大司徒！”

  ***

  重阳过后，九月十五，宫苑中处处是盛放的金菊，伴着浓郁的桂香。官家这数月以来迷上了显阳宫曲径通幽的后花园，成日便在园中与近侍宫婢们玩些蹴鞠六博之类的游戏，不爱上朝。两省不得已，便往往将待批的文书送到显阳宫来。

  秦束坐在廊下，手中捧着一杯茶，淡淡望着萧霂在山石池木间躲躲藏藏跑跑跳跳。小孩子有活力，但未免不懂事，现下他做了皇帝了，再让他读诗书习礼仪，他却也有一万种法子逃避开去。阿援在一旁给她读着下臣的奏报，声音格外地亮些，是为了让萧霂也能听见——如此，秦束便算不得干政。

  &1dquo;禀报陛下、娘娘，北边来的鸿翎急使——”

  &1dquo;陛下、娘娘，镇北大将军军报——”

  内侍与侍卫的声音一前一后地响起，刹那间焦急地划破了园中一派融融的热闹。正拿一块红布蒙着眼睛四处摸索人的萧霂听见了，迟疑地停住了动作，站在假山旁边呆呆地问：&1dquo;军报？”

  秦束侧，看见与宦官相偕的数名军士，彼显然是奔跑得急了，满头大汗地扑通跪下来，将手中一份插了鲜红翎羽的文书高高举起，高声道：&1dquo;禀报陛下、娘娘，镇北大将军军报！”

  秦束没有动。阿援接过那份文书，拆开封泥检视，对她轻声道：&1dquo;是九月初一日自晋阳出的。”

  那领头的军士叩道：&1dquo;军情紧急，末将驰传而来，未敢耽搁！”

  秦束淡淡地道：&1dquo;念。”

  阿援慢慢地展开了书册：&1dquo;八月廿日，末将领晋阳国急报，铁勒王鲜于岐率步骑二十万，逼近晋阳城下。八月廿一，末将点精兵二万出征，驰援晋阳。八月廿六，次于阳曲，遇铁勒左王部，小捷。八月廿八，抵晋阳，入见晋阳侯张慷、国相华俨。八月晦日，晋阳侯出城抗击，力战不敌，退还城中据守。

  &1dquo;晋阳城中现有士卒二十万，战车、甲楯十余万，然多疲敝不堪用。粮草尚余两年之积。末将请调西北、东北守军，驰援晋阳，并以洛阳武库，周转车兵。末将惶恐，不知所言，请恕死罪！”

  秦束伸出手，阿援便将书册交给了她。她的目光慢慢掠过字里行间，萧霂也扯开蒙眼的红布，愣愣地从花园里走了出来。

  秦束最后将书册递给萧霂，道：&1dquo;依妾看，陛下可召骁骑将军黎元猛带本营将士北上驰援。洛阳武库的事，还可与洛阳令商量商量。近不是刚开了常平仓？让司农拟定一个用度计划，眼下时属非常，万事都须节俭了。”

  她说得快了些，萧霂听得懵懵懂懂，但却将小嘴撅起，好像很不以为然，半晌，才道：&1dquo;听皇后的。”又面对那几名军士，将小手放在秦束膝上，努力做出一副君临天下的神气道：&1dquo;你们辛苦了。”

  &1dquo;陛下！”那军士身后的随从却似被引出了万分的悲伤，挪上两步道，&1dquo;陛下、娘娘，我们一路奔驰而来，到底已耗了半月，眼下晋阳被围，情况如何，实在令人悬心啊！”

  他仰起脸来，阿援轻轻&1dquo;啊”了一声，原来竟是李衡州。

  许是边塞风霜与甲胄戎装压得他长大了一些，脸上生出了胡茬，一双眼睛焦虑地在帝后两人之间扫来扫去。

  萧霂接话道：&1dquo;秦将军信上不是说，晋阳的粮草还可以用两年？”

  &1dquo;是。但铁勒人不擅围城，很可能会径自抢攻的。”李衡州急道，&1dquo;小人出来时，城外已生过几次小战，我军都败却了，将军下令退守待援。但晋阳侯和晋阳国相&he11ip;&he11ip;”他忽然又住了嘴。

  &1dquo;说。”秦束平静地道。

  &1dquo;晋阳侯和晋阳国相&he11ip;&he11ip;屡次&he11ip;&he11ip;出兵试探。”李衡州想了半天，最后想出一个较折衷的说法来，&1dquo;如今号令不明，晋阳国与镇北将军的军队各听各的&he11ip;&he11ip;”

  秦束微微蹙眉，还未话，一边的萧霂却抢了先：&1dquo;镇北将军远到是客，晋阳侯对自己的封地是最熟悉的，援军自然应当听从晋阳侯的号令。”

  李衡州听了，抿着唇不敢应，只拿眼风偷偷去瞟秦束。萧霂也闷声不吭地看向她。秦束静了片刻，拍了拍萧霂的手，温声道：&1dquo;几位来使辛苦劳顿，可以休息几日，同黎将军一起出。朝廷不会忘记北边的艰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