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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终于又笑了。

  只有在胸有成竹的时候，她才会任自己笑出来。

  她的手指轻轻抚摩过那金漆小盒，&1dquo;温太后仗着自己是官家的嫡母，却忘了还有个太皇太后。”

  ***

  阿援领命，捧起那小盒走出了殿门，而秦束走回寝殿中，轻轻道了句：&1dquo;人呢。”

  秦赐便从那御床后边转了出来。今日他不披甲，也未佩剑，绛衣素里，锦袍玉带，好像只是误入宫中的清客，只那一双灰眸凝着秦束，还是很认真的模样。

  &1dquo;宫中耳目众多，你也胆子太大了。”秦束懒懒地说着，往几案前坐下，&1dquo;从永宁宫出来却往显阳宫跑，万一被人瞧见可怎么办？”

  秦赐也在她面前坐下，道：&1dquo;您不想我来么？”

  秦束抬了抬眼，&1dquo;太危险了。虽然你每次都能寻着由头来，但若过晚不归——”

  &1dquo;您不想我来么？”秦赐膝行上前几分，一双眼睛里湿漉漉的，毫不掩饰自己的情绪。

  秦束没了辙，又好气又好笑，偏脸上还红了，叫她不由得转过脸去，仓促地换了个话题：&1dquo;今日温太后召你，说了些什么？”

  &1dquo;没说什么。”秦赐乖乖坐了回去，神情有些不自然，&1dquo;官家也在永宁宫，就问了几句话。”

  秦束的笑容微敛，下颌抬起，语调上扬地&1dquo;嗯”了一声。

  秦赐想了想，道：&1dquo;先帝的遗诏里，似乎也提到了我&he11ip;&he11ip;”

  &1dquo;是。”秦束盯着他道，&1dquo;先帝对我父侯说，你是可塑之才，要待时拔擢。”

  &1dquo;所以温太后，大约是想拉拢我。”秦赐低头，将地上莞席的皱褶仔细理好，用白虎镇子压住，才抬起头来，仿佛有些委屈似地望着她，&1dquo;我好容易进来一回，您便说些不相干的事情。”

  秦束心上漏了一拍，面上却不为所动，&1dquo;她怎么拉拢你的？”

  秦赐别过了头。

  秦束好笑，&1dquo;你生气了？”

  秦赐硬邦邦回答：&1dquo;末将不敢。”

  秦束顿了顿，端住声气：&1dquo;过来。”

  秦赐瞥她一眼，又瞥她一眼，终于还是挪了过来。秦束伸手抚摸他的脸，他像是被摸得很舒服似地眯起了眼睛，她却又忽而拿巴掌轻拍了拍他。

  秦赐睁开眼，看见秦束的眼底沉着他看不懂的漩涡。

  &1dquo;小娘子？”他迷惑地唤。

  过去他们尚未厮混到一起时，他觉得小娘子是那般地鲜可爱，就连心术算计都是从容风流；现在他们已结合过，也算熟知了彼此，他却觉得小娘子愈地像一个藏得很深的谜。

  可是对着这个谜，他没有解开的法子，不安的黑暗之中，便只能一遍遍地靠亲吻与抚摸去确认——

  即使是饮鸩止渴，那也聊胜于无，不是吗？

  秦束轻轻地喘息着，可是到底还是推开了他的吻。他的眼神慌乱了一瞬又立刻掩饰住：&1dquo;小娘子？”

  她垂下眼帘，涩涩地道：&1dquo;今晚&he11ip;&he11ip;不行。官家可能会来。”

  &1dquo;我方才都听见了。”秦赐执拗地道，&1dquo;官家今晚不会来。”

  &1dquo;太皇太后会将他拎过来的。”秦束笑了，&1dquo;我不可能让温太后一直拘着官家。诏令都从永宁宫出，像什么话？”

  秦赐听着，注视着她，方才片刻燃起来的情热一寸寸又灰灭下去。不惟如此，他还莫名生出一种被羞辱的感觉。

  可若有羞辱，那也是他自找的，不是吗？

  是他自己先不安于位，是他自己先打破了平衡。可是他每进一步，小娘子就会退一步，除非将她搅弄到全然意乱情迷的地步，否则她不会迎合他。

  她那双柔软芳香的唇，从来没有吐露过一丝半毫的心声。

  而他，出生入死地追随她到如今，并不是&he11ip;&he11ip;并不只是，为了做那些事情。

  到底是她太吝啬，还是他太贪心了？

  秦赐终于还是将自己的神色掩住，他垂下头，淡淡地笑了笑，&1dquo;是末将欠考虑了。”

  秦束仍是坐在原处，并不看他。秦赐立了片刻，转身而去。

  ***

  是夜，太皇太后竟亲自驾临永宁宫。

  萧霂原已在睡梦之中，乳母鲁阿姊就在寝殿的外殿守着。忽而有几位女官捧着太皇太后诏旨闯入，亦有内侍入内来，将宫灯次第点燃了，鲁阿姊连忙站直了身子，慌张阻拦道：&1dquo;这是做什么？”她压低了声音，&1dquo;官家正睡着呢！”

  &1dquo;太皇太后召官家有事。”那内侍并不拿正眼瞧她，眼皮耷拉着，尖细的声音拖得老长，&1dquo;请官家即刻起身移驾显阳宫。”

  &1dquo;显阳宫？”鲁阿姊怔住，眼神暗了一暗，切齿道，&1dquo;莫不是那个——”

  &1dquo;阿姊慎言。”那内侍平淡地道。

  几名女官已经入内殿去，过不多时，便将揉着眼睛犯困的小萧霂给牵了出来。鲁阿姊一看，心疼得不得了，迎上前道：&1dquo;有什么事情，不能等天明了再说？官家都睡了，还硬将人拉出来，她显阳宫再如何了不得，也不能干这种事呀！”

  &1dquo;这种事可不是显阳宫要干的。”那内侍纠正她道，&1dquo;是弘训宫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