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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临抓起折子,嘀咕:“这东西是祸害,毁尸灭迹才是正经。”凑近蜡烛,“哧”,着了。
眼瞅着化成了灰烬,宋临笑了起来。
朱佑杭一直笑眯眯地看着,等宋临如卸重负地长出一口气时,才慢条斯理地说:“我家还有份请柬,跟这折子一起呈上来的,我认为那可能是证据,要不要也烧了?”
故意的!这是要挟!宋临恶狠狠瞪过去。
朱佑杭根本不当一回事,开门往外走,伸出手,“过来。”
宋临立刻赔笑,“大人,夜深人静,不便打扰,况且……”指着满桌的账本,“公事未完,寝食难安啊!”
朱佑杭点头,“公子为国事操劳高风亮节日月可鉴,户部衙门从洪武年间建立至今毫无建树,还请公子多多提携。”说完深深一揖。
这话说得宋临牙齿直发酸。
“不过,”朱佑杭上下打量他,“公子为何如此衣衫不整疲于奔命?莫非其中还有隐情?”
哪壶不开提哪壶!宋临讪笑,吹熄所有蜡烛跟了过去。
还没上车,宋临先跟“小哥”打招呼,“有劳小哥深夜护送在下回寒舍。”拱手作揖。
把“小哥”折煞得急忙跪下磕头,眼巴巴地望着自己家公子爷,“寒舍?不是回府?”
朱佑杭不置可否,率先上车,宋临跟了上去。“小哥”昏头昏脑左右为难。
马蹄“嘀哒”,车轮“吱呀”。
宋临面朝窗外,没一会儿,不可思议地转头问朱佑杭:“深更半夜街上怎么这么多兵?”
朱佑杭模糊不清地“嗯”了一声,挑帘对“小哥”说:“点上‘尚书’家灯,回府!”宋临大惊,刚想开口,朱佑杭笑说:“公子希望被盘查?”
不多时,进了家门,宋临先去洗了澡,神清气爽,穿着簇新的锦袍走进小厅,朱佑杭正坐在餐桌前等着,眯着眼睛欣赏,“很合身。”
宋临饥饿难当,坐下吃了半碗饭才问:“这衣服是你的?”
“你的。”朱佑杭给他斟满酒,“逛庙会那天致使你的衣服破损不堪,赔偿是理所应当的。”
这叫赔偿?这叫赔本!想拿财物打动本公子?做梦吧!宋临举起杯子,刚倒进嘴里还没来得及入喉,脸色突然大变,一口酒哗哗啦啦全呛进了气管里,弯腰耸肩,抱着脖子一阵剧烈地干咳,惊恐地望着朱佑杭。
朱尚书满脸愁容地拍拍他的后背,一叠连声地问:“怎么了怎么了?”
“20年的女儿红?”
朱尚书笑了起来,“公子果然精通饮食。”一拍额头,似乎恍然大悟,“该勾兑新酒,否则宿醉难耐。”招手唤人,宋临急忙攥住他的手,“大人……”
“嗯?”
“此事……此事……”
“何事?”
“20年的女儿红……”
“不用担心,树根下埋了十几坛。”
宋临“腾”站起来,心中大怒,你装什么糊涂!拿受贿打了半天马虎眼,让我沾沾自喜以为逃过一劫,合着那天一点破事你从头看到尾,到现在才来真格的!
朱尚书拉他,“这酒不合口味?我以为整个江南的人都喜欢。管家,到地窖里取井水酿的五年零四个月的高粱酒。”
宋临一屁股瘫倒,心脏怦怦怦没完没了地跳,完了,连高粱酒都知道。
没一会儿,酒来了,宋临连瞟一眼的勇气都欠奉,扒了口饭塞进嘴里。朱尚书笑着给他斟酒,宋临端起饭碗,仰头全倒进了肚子里,站起来,“多谢大人款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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