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幼薇走到小院门口,就见母亲站在门口张望,见幼薇回来,她问道:“那两个郎君是谁?你怎么半道上把人打回去了?”
鱼家小院离紫微阁很远,而且不在同一条街上,不过幼薇没有心思去追究这些,她从鱼娘子身边跨步进了小院,嘴里回道:“阿娘,因为没什么事,我就让他们回去了。”
“鱼幼薇,你站住。”鱼娘子噔噔噔走上来,看着幼薇道,“我知道你什么意思,你就是不想帮你阿耶呗,你阿耶白疼了你这么多年,我们白疼了你这么多年。”
鱼娘子大概也是伤心,说着就哭了起来。
幼薇听着这话也是惊痛不已,她看着鱼娘子道:“阿娘,你怎么能这么说话呢?温庭筠找的关系多不多?太子宰相都是他的熟人,为什么他这么大年龄了还在外面流浪漂泊?你想过没有,你根本就不明白,父亲怎么说你就怎么听。”
鱼娘子睁着一双大眼睛看着幼薇,张口不知道该怎么反驳女儿,正在这时,一个声音在她们身后响起。
“让我告诉你温庭筠为什么还在流浪漂泊,因为他得罪了朝廷,得罪了宣宗皇帝,但凡有点眼色的人都知道不能让他中举,他怎么可能考中?”
鱼秀才一脚跨进院门,大步走过来。
“父亲。”幼薇看着鱼秀才一步步走进来,走近她。
“你帮父亲引见韦侍郎,就算不中,那也是父亲自己的事,可是你连引见都不愿意,你这个不孝女。”
“父亲,不是这样的。”幼薇摇头。
“那你倒是说说是怎样的,你上次不是说要解释给我听吗?你来解释解释。”鱼秀才又跨进一步。
幼薇后退一步,解释,她怎么解释,说,父亲,你能力不行,你文章写得不够好,你解决问题的思路不够开阔。他能信吗?与其伤他自尊,倒不如不说。
“你说不出来吧。”鱼秀才咄咄逼人。
幼薇张眼望着父亲。
鱼秀才袖子一甩,重重哼了一声,进大堂去了。鱼娘子恨恨地看了幼薇一眼,跟着鱼秀才进去了。
幼薇在院子里站了一阵,感觉自己正慢慢地变成父母的眼中钉肉中刺。她站了一会儿,便怏怏不乐地从大堂走进书房,推开桌上的笔墨,把布包放在桌上,一声不响地翻着手稿。
待到把手稿的顺序理清,侧耳倾听,房里什么声音都没有。也不知道父亲和母亲去了哪里。
幼薇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打开自己画的画看了起来。直到肚子有些饿了,幼薇还没有听到房里有什么声音,于是便打开房门走出去。
果然不出所料,鱼秀才和鱼娘子都没在家里,桌上、锅里也没有吃的。看这样子,鱼秀才应该是哄着鱼娘子出去外面了,而她这个女儿,被无视了。
当然,在鱼秀才和鱼娘子眼里,她就是个不孝女,理应被责骂处罚。
环境有些压抑,幼薇心情自然好不到哪儿去,随便找了些吃的,想着明天就要去狩猎,或许一段时间不见会好一些。要是有条件的话,最好能够离开家里独立生活。
不知道为什么,有时她觉得父母是爱她的,有时又觉得不是。到底哪里出了差错,留存的记忆里找不到依据。似乎一切,在她从树上摔下来那一刻起,都在悄悄地生变化。而她,从树上摔下来的那一段记忆是缺失的,只知道头被撞破了,自己在床上睡了几天,在杏树底下了几天呆。
紫微阁里,谢姑姑正跟翠芝和悠芝聊着幼薇的画。
谢姑姑道:“刚刚幼薇那画稿,我不知别人看了会是什么感觉,反正我觉得就是好,人物眼睛大大的,表情细微处拿捏得很到位,再配上文字,看得人心都被揪起来了。”
翠芝和悠芝半信半疑地看着谢姑姑,翠芝道:“我咋那么不信呢。”
谢姑姑看了翠芝一眼,总觉得这丫头那笑里隐含着对幼薇的一丝敌意,但她很快否定了,翠芝和幼薇之间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应该是她看错了。
谢姑姑继续说道:“还真看不出来,那丫头有这样一手绝活,她说,她想与飞卿签约呢,说是这样之后有收入就可以分成。我也没经历过这事,不知道这样行不行?你们俩说说看法吧。”
悠芝喜滋滋道:“这有什么不好?反正不管有没有收入,飞卿又不用出钱,这种只进不出的买卖,到哪里找去?万一她用那书打开了名声,飞卿还跟着还可以大财。”
谢姑姑又看着翠芝问道:“你觉得呢?”
翠芝低头用脚蹉地,嘴里道:“这当然是好事,但好归好,我们也不能表现得太明显,免得那丫头以为我们飞卿占了她的便宜。况且,若是我理解得不错的话,现在是她求着飞卿签约,是她来求我们,所以,我们得端着点。”
谢姑姑道:“我其实也是这么想的,既然是她求着我们,我们就先晾两天再说,不要让她觉得是飞卿占了她的便宜。”
要不说姜是老的辣呢,看谢姑姑,心里筹谋得可清楚了,却还要假装问悠芝和翠芝。当然,谢姑姑从来就不是普通女人,否则怎么撑得起这名满京城的紫微阁?
悠芝点头道:“姑姑说得有理,飞卿这人心肠好,我们几个得替他把好关。”谢姑姑虽是鸨母,手里的姑娘却都叫她姑姑,谢姑姑也喜欢人叫她姑姑。
翠芝转而问道:“他那个事裴休答应了吗?”
“答应了,听说已经下了文书,用不了几天就会到达扬州城。”谢姑姑说着端起水杯,一看已经空了,悠芝连忙提壶过去帮她倒满。
“可知道怎么处理的?”翠芝问。
谢姑姑悠悠地喝一口水道:“把李虞候杖打三十,还能怎么处理?毕竟那边不大不小也是个官,据说还颇有点根基,不大好动他。”
“这真是便宜他了,敢那样对飞卿。”翠芝义愤填膺地说。
“没办法,飞卿朝中无人,走遍了全京城,也就裴公愿意帮他处理这事。现在这世道,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可不都是这样吗?”谢姑姑手端着白瓷杯叹息着,鲜红的寇丹与白瓷杯对照起来很鲜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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