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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章 北方的草原上的鲜卑部落（第1页）

代郡高柳县，雁门关水东南流经高柳县北，那是曾经大槐记忆里的故乡。潘留槐骑着县衙唯一的一高头大马，带着自己的槊枪，背着长剑和行李走了。一路上沿着柜艾水（洋河）直行往西北，直到走到啜（chuo）仇水（今内蒙古自治区兴和县境内后河和河北省尚义县境内东洋河），河水断断续续，船停靠岸后，大槐就骑着马沿着河水走。将随行的水囊和壶都打满了水，刚开始喝生水竟然还闹了肚子，竟是让大槐难受了很多，包袱里的肉干、鱼干慢慢都吃完了，就啃一包袱的大饼，从来没觉得王婆子的手艺这么好过，这饼隔着水热一下，都好吃了很多，一路上从桑麻到牛羊，土地从平原到山岭再到一望无际的草原，着急赶路的大槐，拼尽了自己的全力，有了目标，也不觉得那么累了，脚程都快了很多。草原上的牛粪味儿传来，高亢的歌声，悠扬的建鼓，扎着麻花辫的女子，一丛丛的篝火，在大槐的笑容中划过，大槐走到了一个熟悉的毛毡房中，一位守着羊群的老人，裸着上身，头戴毡帽，在草地上眯着。大槐走上前喊道“祖父，我回来了”，赤着上半身的老爷子，拿着鞭子的手都抖了几下“是石头吗，石头啊，石头你回来了”，潘留槐，跪在老人身前，忍不住抱着老人泪流满面。想当初为了掩护石头出走，祖母死在了那人的刀下，女儿被赶了出来，石头一路往南逃亡，还好，还好，还是活了下来。老人激动的扶着他的脑袋道“快，快进去，看看你阿母，你阿母~”

“阿母，我回来了”，大槐跑进帐篷里，帐篷里的毯子上躺着一个女人，脸上泛着潮红，大热天还盖着一张皮袄，捂得严严实实，但是看到她冷到抽搐的身体，半张着嘴，嘴里竟然都冒出了冷气，帐篷里放着一碗黑色的草药汤，味道很大，大槐将包袱里的金饼拿出来，让祖父去请巫师，给阿母治病，大槐看着母亲陌生又熟悉的脸，难受的说不出话来。女人挣扎地睁开眼睛，眼泪从眼角流下，强忍着难受，用破风箱般的声音道“石头啊，是石头回来了，我没事，就是有点困”咳咳~嘴里流出一滩带血丝的痰，大槐忙用怀里的手帕将阿母嘴角的脏污擦去。“阿母多睡会儿，一会儿巫师就来了，有我和祖父呢，没事了阿母”，阿母点点头，又睡了过去。等了许久，祖父带着人回来了，巫师穿着一身的羽帔长袍，头上戴着鸟羽的帽子，手上拎着药箱进来，看了看躺着的女人，问了下病情，拿出几包治风寒的草药给了大槐，让他每日熬三碗药给母亲喝，又拿出经轮默默为母亲念了一段祛病经，撒上白色的石灰粉，消除帐篷里的病气，做完这些，叹了口气，便走了。大槐拿着药去河边打水熬药，祖父跟着他一起，消瘦的老头子，笑呵呵地说“也是天神地指引，你阿父说是有人看到了你，这才托人给了信，能让阿母最后看你一眼”，大槐拿着一只陶罐灌满，又搬了大铁桶打满水，两手提着满满的水壶和水桶走向毛毡房，大槐道“不管之前怎样，这次算是我谢谢他”，祖父点了点头。大槐看着毛毡房后的马圈道“这些马和羊是都卖了吗”，祖父叹了口气没说话，大槐道“没事，我拿了些钱，回头我们买一些羊羔子、小马驹，再养起来”，祖父拎着水盆道“哪里是这样，那群东面的乌桓人，不禁抢汉人，把我们这个小部落的牛羊、马还都抢走好些，你阿母就是因为拖着马不让牵走才被打落山坡，磕伤了肺，才伤成这样的”，大槐停下脚步，看了看东面的方向，握着槊枪的手捏紧了。夜里，祖父杀了家里的一只大公羊，请了部落里的人吃饭，大家就着篝火围成一圈，吃着烤羊肉，倒是难得的快乐，大槐看着部落里的几个年轻的小伙子，跟他们问了下最近附近草原的情况，说是东面的乌桓跟耿晔大将军打仗，被打退了，最近时常骚扰周边的小部落，大槐心里有数了，等吃完晚饭，跟祖父说要出去打些野味，便一个人走了。大槐带着枪喂好马，还带着从巫师手上买的石灰粉和乌头，将乌头藏到水囊里，趁着夜，摸进了东面的一群乌桓人的帐篷里，将乌头抹在了铁锅上，每一个铁锅和水缸里都放了些乌头粉，然后找个地方将自己藏了起来，将自己的马放到部落边缘的马厩里。从天黑等到第二日的日落，部落里的人一起吃了早饭，一些人聚在一起庆祝最近收获的牛羊，等到了晚上，不时有人昏睡了过去，一些人也开始吐了出来，趁着天黑，大槐将几个抹了乌头的锅附近的马、羊都赶到一起，带了回去，期间有人追了出来，被大槐一枪击落，等到越来越多的人反应过来，吹起号角，追上了他，大槐拿出石灰粉洒向围着的人，趁着他们看不清，一招枪回，挑落几人，抽出长剑，砍了过去，一连杀了几个人，杀出一条血路，最后带着牛、羊、马赶了回去，乌桓部落剩下的一些人也因频繁的腹痛、四肢无力，请了巫师来治疗，一些幼小的孩子也没能撑过去，部落一下子凋零了。大槐赶着牲畜回到家，部落人看到他赶的一群牛羊，后面还跟着几匹马，都惊呆了，大槐回到帐篷里，祖父也听到部落人的欢呼，从帐篷里钻了出来，看到眼前的场景也是惊到了，忙问是怎么回事，大槐道“这是我从东面那些乌桓人手上抢来的，将牛羊分给部落的人，其他的留下来，按照部落里的人头分，人多的多分，人少的少分，还有这个地方不能住了，告诉部落的人，跟着我们一起搬远一点吧，等到阿母病好了，我们再回到这片草原”，祖父忙去找部落里的人，告诉大家这个好消息，众人围到了大槐的帐篷里，点着火把，分了大部分的牛羊，部落的男女都欢呼了起来，一些男子拉着大槐进行今夜的欢送，围着篝火跳舞，大槐，喝着酒歇了一会儿，告诉众人，日出时分就要搬走，去别的草原，不然后续等那些人缓过来了，肯定会带人来疯狂的报复，我们人太少了，大家今天早点睡，便走了。

次日一早，大槐叫醒祖父，几人准备好行囊出行，部落里的人都差不多到齐了，大槐将所有到齐的人一一记录下来，剩下了两户阿日落家的，说是没起呢，大槐将名字划去，说道，启程吧。其他人也没敢再求情，部落一行人开始启程，向草原深处走去。而留下的那两家以为自己占据了整个草场的阿日落一家在七日后只剩下一人跟了上来，两户的人只剩下他一人跑回了部落里，紧紧跟在大槐的身侧，就像是哑巴了一样，也不再跟人交流，平日里就帮着祖父放羊、牧马，打猎，时不时做一些皮衣，也没人敢问他生了什么，那些血流成河的劫掠也是在草场上不断地上演着。走了一个月，他们找到了一片无人的山区，叫做弹汗山的一个山洞，山涧流淌着啜仇水，就像是方城的那片县城的土地一样，大槐安排部落的人在此处定居，为了防止其他部落的人现，大槐让所有人都隐藏起来，不要告诉任何人，暂时做为部落休养生息的地方，避免其他部落的奴役和抢夺，等到部落展壮大以后再跟其他人联系。此时阿母的病也越来越严重，时常也喘不上气，因为此行的颠簸，还吐了好几次血痰，在定居此地的一月后，最终撒手人寰。大槐还是向阿父部落送去了信，也想找阿父部落的大巫，送母亲神魂归为神山。大槐的阿父投鹿侯是鲜卑人，在草原上拥有一片肥沃的草场，大槐亲自骑马出了汗弹山，赶去投鹿侯部落送信，也请大巫随着他一同返回，并将包袱里的金币给了大巫，大槐的父亲带着他的儿子楼将和妻子都隆正在部落休息，手下人将信送了进来，都隆将信收了起来，得知大槐来到部落，很是生气，怕投鹿侯知道儿子来草原后再动摇了自己儿子的地位，便谎称是大槐要去大巫处勾结医师，购买毒药，想要给部落投毒，要报复自己的阿父。投鹿侯本来就对这个儿子不是很在意，之前听到自己的儿子还活着也只是觉得是上天的旨意，但也给老爷子送了信，并没有太过在意，听到儿子来了部落里，但是并没有来帐篷求见他还想着要报复他，血气冲上头顶，带着一群人围了巫师的帐篷。巫师本来觉得给石头的阿母送葬不是什么大事，毕竟是领的儿子，但听到弯刀出鞘的声音还是被吓得腿都软了。大槐看着阿父穿着一身华丽的皮草外套，带着滚毛的帽子，身后一群人赶到巫师的帐篷里，坐在了毯子上，两人都没有说话。都隆穿着一身绣花长袍，披着一条黑色狐狸毛披肩，妖娆的扶着头上的金色步摇，转到大槐身边，看着这个出落的很是出色的长子，很是忌讳，但还是笑着道“呦，石头怎么想起回来了”，楼将扛着弯刀笑道“是又混不下去了，像条被饿到的狗，滚回来了”，都隆抚摸着自己长袍上的花纹笑着道“只要你老老实实地磕头认错，我还是能给你一碗饭吃的。”大槐抬头看着这群人道“阿母死了，我请部落的巫师送神魂”，投鹿侯看着他一身的风尘，倒是出落的跟自己一样，心里一松，不由地说“送完你阿母就回来吧”，大槐道“不了”，都隆手捏的衣袍都褶皱了，想到那死去的女人道“也是部落这么大，也少不了你饭吃，只要你能认错，跪着叫我一声阿母~，给你阿爷好好道歉”，大槐看着这些人道“我和阿母被你赶出来的那日起就没想着回来”。投鹿侯被儿子抢白了一番，很是没有面子，起身走了甩下一句“果然是个养不熟的野种”，楼将看着哥哥眼神在野种两词时一瞬间犀利了起来，就像是那些匈奴拔刀时候的眼神一样，竟然让他不由得想要臣服，晃了晃神，抽出腰侧的马鞭，急声叫喊着“给我把他绑好了，还敢顶撞阿爷”，一群武士将石头捆了起来，楼将将马鞭挑起他得下巴，看着哥哥的眼睛，一鞭子抽在他的脸上，大槐侧过脑袋，鞭子在眼尾划出一条血痕，楼将挑衅道“你竟然还敢回来，是不是知道阿父跟了匈奴，以后就是成就霸业的一方霸主，才回来的。哼，想得美，这所有的草原都将是我的，你~永远什么都得不到，就该学学你娘，夹着你那秃了的尾巴，乖乖滚远点”，说着照着他的背狠抽了几下，直到鞭子上泛出血迹，随手拿起一包草药粉，撒了上去，笑着道“不是要买药吗，这几包我送给你，哈哈哈”，说着拿手压了上去。被抽鞭子没哭的大槐，这时候忍不住呜咽出声，母子两饶有兴致的看着他在地上翻滚，疼的直抽抽，吐了几口唾沫，拍拍手，带着这些人走了。

等到帐篷里只剩下巫师，巫师哆哆嗦嗦的爬起来，伸出手掏出怀里的金币，将它还给了大槐，说道“石头，不要再来了，我把经轮给你，你自己学着给你阿母送神吧”，说着拿了一张羊皮纸卷的送神的祭文给了他，带着他念了几遍祭文“吉日兮辰良，穆将愉兮上皇。抚长剑兮玉饵，璆锵鸣兮琳琅。瑶席兮玉瑱，盍将把兮琼芳。蕙肴蒸兮兰藉，奠桂酒兮椒浆。扬桴兮附鼓，疏缓节兮安歌，陈竽瑟兮浩倡。灵偃蹇兮姣服，芳菲菲兮满堂。五音纷兮繁会，君欣欣兮乐康。”嘱咐他要穿黑衣，朱裳，假面，执盾和鼓、鞭子等，备清酒和牲畜，向天神祈祷，一路向神山的方向唱咏、跪拜。巫师还拿出羊骨，以骨为竹，为他筮（shì用蓍草占卜）之，大槐将金币又塞到巫师手里，问他要了一些伤药、面具和滑石人偶，带着一身的狼狈骑着马回到了弹汗山。一名叫赛落的女子提着水壶在附近的山涧接水，看到石头的身影还是高兴地朝他招手，呼唤他的英雄，大槐看到了部落里的人向他招手，硬撑的气都撒了，赛落看出不对劲，跑向大槐的身边，看着他身上深深浅浅的血迹，忍不住掉了泪“投鹿侯也太过分了，还有那个都隆夫人也太过心狠了”，大槐看着女子不停的咒骂，只觉得心中微动。两人搀扶着走向躲避的山洞里，祖父在阿母的身前烧着祭品，将阿母随身的衣物在铜盆里燃烧，看到石头回来，众人便抬着阿母的尸身向挖好的墓中走去，祖父看到大槐身后空无一人，叹了口气，指挥部落人走了，大槐将人偶、神兽镜、摇钱树等放进坟墓，部落里的人敲钟击鼓，挥动着羽毛镶嵌的旗帜，大槐穿着一身黑衣披着红色的外裳，带着木制假面，拿着盾、鞭子等亲自在坟前起舞送神，祭祀天神。茫茫的草原上，突然出现了一群毛猴，那群猴子从远处跑过，仿佛是知道有人祭祀一般，引颈高喊，像是来送行的披着毛皮的大傩，围着一棵树转了三圈，学着他们跪在树下，之后远远的看着他们，最后一哄而散，大槐带着人跪谢群猴，仿佛是天神使者送行，将人偶放进棺椁里，点燃枯枝，青烟升起，简单的祭祀完毕，大槐穿上孝服为母服丧。

部落的人渐渐多了起来，为了方便管理，大槐效仿郡县的规制，为部落指定了一系列的律法，按照部落里的年龄和品行选拔官员，依照部落人评议的传统，详细记录在册，以此作为升迁标准等管理部落，因为草原无法像内6一样划分，也只种植了一些青稞，连温饱都称不上，为此大槐跟部落里的人商议，向中原地区输入大量优良畜种和先进的畜牧养殖技术，部落的奶酪也是中原人所喜爱的，清酒、奶酪、马匹、牛羊等这都是中原人所渴望的，以此跟中原人交换粮食、布帛和日常器具，为此部落的人还能挣到畜牧业之外的另一份钱。平日里放完牧，大槐会召集部落里的人进行操练，阿日落做监军，汇集部落的人练弯刀和长槊，大槐将自己学到的都一一的传授给部落的所有人，女人、儿童、男人甚至老人都跟着一起练习。为了能够顺利的跟汉人同市，大槐找到了宁城的乌桓人做中介，将马匹、种马、种羊等卖给汉人或乌桓人，还像他么传授养殖的事项，代郡的商贾在见过几次他们的交易后，看到他们部落的人也会上前打招呼，一些代郡的官员也会私下找这些部落的人做买卖，大槐叮嘱部落的人少说话，尽量不要暴露痕迹，同时要做到守信，可以卖高或卖低全凭本事，但是不能打家劫舍，私自毁约，不然杀无赦，这些严苛的律法也使得跟他们部落交易的商贾越来越多。因为部落的逐渐壮大，大槐被推举为部落的石大人，草原也为此不停的壮大，一些小的部落的人看着大槐部落的孩子尽然有锦衣穿，冬日都吃的饱，也不经常打仗，便带着家人、亲戚等携着牛羊过来投奔。大槐看着这些人让阿日落和赛落告知部落的律法，并让其向天神盟誓“圣人所由曰道，所为曰事。道犹金石，一调不更；事犹琴瑟，每弦改调。故法制礼义者，治人之具也，而非所以为治也。故仁以为经，义以为纪，此万世不更者也。若乃人考其才而时省其用，虽日变可也。天下岂有常法哉！当于世事，得于人理，顺于天地，祥于鬼神，则可以正治矣。”其他部落的人连字都认识的少，大槐便将竹帛记录其姓氏和部落，让人将手指划破将血浸入竹帛之中，默念誓言，如若违背当为鬼神所祭。同时在往来投奔的部落中选举一人作为管事，暂时管理一部分人，便于更好的融入部落，并对管事的人赏赐马匹和布帛，这样来投奔的人也得到了很好的安抚。在和乌桓人互市的时候，看到了乌桓人被汉人训练着攻打乌桓、汉人、南匈奴、鲜卑等，大槐见识到了汉人非我族类其心必异的事实，上位者连自己人都不放过更何况这些异族。大槐在跟乌桓人打交道的时候，仿佛看到了自己部落归顺后的结果，那是在草原上自由自在的鹰，被圈养后折断翅膀，成为了走狗一般，没了自由，成了工具，一些忍受不了的乌桓人向乌辽山等地的其他部落迁徙，或是融入南匈奴等，其他的乌桓人在一次次的试着相信汉人，相信这个强大又飘摇的汉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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