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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山中遇梦（第1页）

十九王侯公元125年11月2日，孙程、王康、王国、黄龙、彭恺、孟叔、李建、王成、张贤、史泛、马国、王道、李元、杨佗、陈予、赵封、李刚、魏猛、苗光等十九个宦官在皇宫大钟下秘密商议，冲入省门，将江京一党就地斩杀。扶立刘保登基，并铲除了阎氏外戚，结束了外戚乱政的局面。事后这十九个宦官受到汉顺帝恩赐，“其封（孙）程为浮阳侯，食邑万户；（王）康为华容侯，（王）国为郦侯，各九千户；黄龙为湘南侯，五千户；彭恺为西平昌侯，孟叔为中庐侯，李建为复阳侯，各四千二百户；王成为广宗侯，张贤为祝阿侯，史泛为临沮侯，马国为文平侯，王道为范县侯，李元为褒信侯，杨佗为山都侯，陈予为下隽侯，赵封为析县侯，李刚为枝江侯，各四千户；魏猛为夷陵侯，二千户；苗光为东阿侯，千户。是为十九侯。加赐车、马、金、银、钱、帛，各有差。”

甄琉看着远去的李固，想到了朝中的几大团体，宦官在宫中和女子结为对食，宫中变的铁板一块，但是侯爵在身，又宫中经营多年，甚至皇帝亲自开了宦官收养子嗣，袭承爵位的先河，宫里朝堂上都是这些宦官的人，连梁府都不敢轻易得罪，那是一般人能直接得罪的吗，十九王侯的从龙之功哪里是一个议郎能轻易告罪的，只怕这次之后，尚书台和大司农将坐好几年的冷板凳了。之后几日，这两个部门的人都快忙疯了，宫中传来的诏令要求查阅近几年的盐铁记录和税收，尚书台和大司农的人忙的四脚朝天，还得每月进宫进行汇报。曹腾看着往年的税收逐年递减，直接上告给了顺帝，尚书台几人将近几年鲜卑进犯、中原灾害、京都地震等一一列举，勉强糊弄了过去，但还是被撤了几个统计出错的郎官和文书，尚书台上上下下都领教了十九侯们的厉害。因边疆战事刚平，为保一方安宁，顺帝特让所有边关官员坚守岗位，守孝期间的以月代年，放抚恤金，征辟将才驻守边关，方寿收到诏令，带着妹夫前往上谷郡赴任。董府为了给两人送行在折桂院宴请，为两人送行，方府、董府、潘府齐聚一堂，潘锵看着方寿，不禁想到了方亮太守，泪洒当场，董妙儿看这情景，连忙给二人斟酒，董老爷想到儿子要去边郡，心疼的落泪，两人本来只是觉得又要分离，有些不舍，这场面差点控制不住，兔兔看着舅舅们要去边防驻扎，举着羊角觞（酒杯），给两位舅舅送行。几人轮着给两位哥哥舅舅敬酒，等到方寿喝的趴在酒桌上，方夫人带着准备好的行李和仆人送上马车，兔兔看着一群人的动作，搬东西，拿酒壶、拿被子的，后面的马车排成3队，惊讶的戳戳潘玉“方舅舅不在家歇一天，醒醒酒吗”，潘玉笑得说“他坐马车会吐，没办法，这么远只能给他灌醉了”。兔兔更是惊讶“骑马不吐，坐车会吐”，董妙儿“是呀，以前都是二弟陪着他喝，这次有你们几个在，你舅舅也能缓一缓。”等送走舅舅们，董妙儿拉着兔兔很认真的问“你们是从哪捡的孩子呀，怎么上个山还捡回来个孩子呀”。潘玉突然想起关在屋子里的小乞丐，说道“我给他拿了水晶肘子和大饼，回头你给他送过去哈，我得回去备课了。”兔兔挠着头“就是捡的呀，傻傻的问也不说，回头我让人问问看谁家孩子丢了”。董妙儿拉着兔兔的手“看他冻成那样，还傻傻的，不会是被扔出来的吧，唉造孽呀”，兔兔“可能是太能吃养不起了吧”，脑袋上啪唧一声，“哎哎，疼”。董妙儿“半大小子吃死老子，谁家不都这么养，养不起别生呀，一群王八蛋！”。

带着饼和水晶肘子回家的兔兔，看到门口坐着的大孩子，就像是等着主人回来的大狗狗一样，看到家门开了，扒着门边张望，直到兔兔出现，高兴的跑过去，拉他的手“兔兔、兔兔”，潘玉看着他“我给你带的肘子，你怎么不叫我”，董妙儿笑着推着儿子“快回屋吃去，别饿到他”，兔兔将荷叶包着的大肘子放到食案上，给他倒了一杯水，将炉子旁的花生、瓜子、榛子等扒拉出来，在一旁给他剥开。兔兔看着他大口啃肉，时不时吃几口饼，还会自己喝水了，有种我儿子真棒的成就感，“我小时候老做一个相同的梦，老是能听到山上有个小孩子在哭，不停地哭，可是每次我跑过去看都不见了，等我长大了又一次做那个梦，我跑特别快，真的看到山路的一棵大槐树下底下有一个篮子，里面是一个蓝色包袱包着的小孩子在不停的哭，我想我这次一定能抱到他，然后等我抱起来了，却看到了一只白白嫩嫩的小羊。没想到我长大了真的在山上捡到了你，你是我在山上捡来的，所以你就叫大槐吧”，啃肘子的小乞丐有了名字，停顿了几秒，又接着吃了起来。兔兔看着他吃的欢快“这名字很好听吧，以后就叫你大槐了”。“等我回头给你在涿郡上个户口，明天就这么办”，“我以后就是你的哥哥了，我叫潘留安，你就叫潘留槐”。看大槐吃的正香也不理人，“你不说话，我就当你喜欢了哦”，“以后我带你念书、习武，我的回马枪、剑术都是马师傅教导的，虽说不是所向披靡也是能在战场上保命的”。大槐这次倒是点了点头，定定看了兔兔一眼“好，好”，放下手中的骨头架子，冻得青紫的脸上还是一块块的，手上都是冻疮，不过头不像之前那样一绺一绺的，洗干净了后，束了起来，棱角分明的脸露了出来，看得出来是个美人胚子。大槐，吃完就想去床上睡觉，兔兔看着他一手的油腻，拉着他的手去洗，将炉子旁边的水壶倒了一些水，给他洗干净手脚，自己用另一个盆子洗漱完，两人一起上床睡觉。晚上大槐有时候会做噩梦，时不时的抽搐“别打我，别打我”，兔兔被吵得迷迷糊糊得伸手去拍他得背，拉着他的手哄着“没事没事，我在呢”，之后跟阿娘聊这个事情“这孩子应该是被打跑了，看着比你还小上几岁，唉！”，之后让青嬷嬷给他从绣楼拿了几套衣服，带了一些糕点，看着狼吞虎咽得小孩子，青嬷嬷都心疼了，小小的孩子瘦的只剩下个骨头架子，身上没有一块完整的皮子，也不知道挨了多少打。

潘玉看着家里又多了一个男孩子，怎么说呢，就是觉得吃的多的人又多了一位，兔兔告诉他小傻子有名字了“潘留槐，他叫，我取的名字”，潘玉第一反应说了一句“傻大槐”，然后就看到兔兔给了他一个白眼，潘老夫人因着家里人丁不旺，对这捡来的男孩子，很是喜爱，多一双筷子的事情，听到潘玉这么说大槐，直接一巴掌上去“他哪里傻了，能吃能喝的，就是不太会说话，你瞅瞅他看着比你聪明多了”，说着讲荷包里的饴糖给了大槐一块，大槐接过糖，只轻轻舔了舔，然后整个塞进嘴里，生怕人抢一样，看的老人一阵心疼，潘玉揉着拍疼的脑袋“行行行，他聪明，就他聪明，他比礼若都聪明行了吧”，说着转身甩袖子就要走“我去学堂了，大槐去不，正好带你认认字”。兔兔看着躲在身后的大槐“是哈，让他跟孩子们一起学学字，学学说话也好”，潘老夫人也觉得孩子们在一起可能能多学点，以后生活上能自理了，也少很多麻烦。潘玉看着家里人一致转向他的期望的眼神，叹了口气道“学费我给他掏了，别疯就行，别吓到别人”，兔兔推着眼睛亮亮的大槐道“大槐现在可乖了，一般不疯的，你给他在最后面加个书案哈，多照顾点我弟弟”。潘玉过来牵大槐的手，大槐穿着一身褐色直裾，头扎着一个木簪子，没有其他装饰，整个人呆呆地伸出手。兔兔不放心，也骑着马跟着两人的马车去了崔氏的私学。来往送孩子的家人们看到潘玉都执师礼拱手道“潘书师，早！”，潘玉很是严肃的回礼“嗯，早”，兔兔很少能看到小叔叔这么严肃的时候，感觉突然回到了小时候私塾看到曾书师的童年时光里，不由轻笑了一下，大槐看着来来往往的人还是有点害怕，抓着兔兔的衣袖都皱了。

大槐的书案还是幼儿的那种，潘玉让他先凑合用，回头将他的旧书案搬一个给他，大槐看到书案、书简、笔墨很是新奇。学着学堂里的孩子在那磨墨，添水，玩的很是开心，兔兔看着大儿子有种“吾家有子初长成”的开心。给他收拾好东西，拉着他的手道“我得去太守府了，得去开通水道、张贴耕田和种植时令了，你好好在这待着，等放了学，我带你去挖水沟、练武术，附近的涞水可深了，到时候带你去钓鱼”。大槐还是在翻书简，直到兔兔要走，才扯了扯他的衣角，说了“乖、乖”，“嗯嗯，你乖乖的，晚上我给你带大肘子吃”，潘玉拉着大槐跟他说着今天的教学内容，安抚着他，兔兔跟小叔叔说了下，上马走了。阿爷给的任务，要将新开的农田开水沟子，带着一群县令、县长去各县巡查田事和河岸。各个县的水利、桥梁都是大事，引涞水、滏水截流修水库，该工程从渠向东筑渠，经容城县城向东北，再转向东南，干渠经涿县、方城、范阳三县，全长近2oo里，沿干渠修筑陂、堰十五处，形成“长藤结瓜”式的灌溉系统，受益面积达3ooo余顷。还要开凿人力河渠，给各个县组织人打井，还要在田畔刻立石碑，为民作均水约束，以防止纷争。县里子弟好游荡，不做田事的，都要抓起来训斥，一般的县令和县长都不爱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兔兔也就是凭着自己的老爹和自己的一身武艺，能从那些好吃懒做偷奸耍滑的人手里略胜一筹。有时候遇到卖身葬父的妇孺，兔兔就让小舅舅掏钱给帮忙安葬，然后将人送到董府的田庄里，妇女们有口吃的地方，董府的田地也有人打理，两全其美，为了收容这些灾民，董家还扩大了田产和房舍。有些不愿意为奴的，就暂时安排到长屋，做些手工和佃农，等攒下些钱自己盖房舍，但是长屋不适合女子和儿童，太危险了，这些人就被安排到了董氏的桑园，跟着桑农打理桑园，养蚕织布。大槐读书写字很认真，学堂里的孩子看到这么大的哥哥还是很好奇的，时常围着他，大槐看到这些娇娇小小的孩子，也跟着一起傻笑，潘玉就拿一些糕点、蜜饯，给孩子们，让他们别欺负小傻子。大槐学着拿笔，学着认汉字，一笔一划地描，虽然写地七扭八歪的，袍子上也经常弄得一片黑墨水，但是给他看点书简，他就能安静好久。潘玉在看孩子上面还是挺喜欢小傻子的，至少不那么叽叽喳喳的天天问他“书师，这个毛笔为什么这么长”，“书师，我长大了挣的钱给你花”，“书师，我妈妈做的饼子可好吃了”，“书师，我裤子湿了”，“书师，我想阿娘了”。。。。。潘玉的碎嘴子大程度上都是带孩子练出来的，看到小傻子跟个小哑巴一样，就觉得“这孩子真棒”。董仁岳跟潘玉不太一样，他是教数术和方技的，凭着董家的种蚕、算账、对于数术、方技手到擒来，时常带着孩子们去董家的田庄、桑林、鱼池等花鸟鱼虫的参观教学，更深的还要学到天文、历谱、五行、蓍龟、杂占、形法六类，称凡数术百九十家，是为六艺之冠。当时道教《易经》、黄老的《道德经》的追捧者在民间很是流行，远行、祭祀、节日、婚丧嫁娶等都要进行卜算，这也是众多学子的谋生的一种，董仁岳的课不仅孩子上，一些大人也会前来学习，潘玉就比较惨了，他主要做学子的启蒙，带着一群牙牙学语的娃子，大袖子上抹得锃光瓦亮的鼻涕，梳着两个小鼓包的大脑袋，跟着他学着一笔一划地写字、一句一句地背诗，过着可可爱爱的生活。

潘玉的灰色直裾都是跟姐夫借的穿，没办法呀，太容易弄脏了，有时候大槐会学着那些孩子吃完东西不洗手，过来拽他的袖子看他画的鬼画符。潘玉就可怜巴巴的去找姐夫借衣服，两人惺惺相惜，互相聊着孩子们的学习和教育启蒙书师的不易，有时候喝多了，两人会抱头痛哭，年纪轻轻都感受到了孩子们的折磨。姐姐潘云生了一个大胖儿子，过满月的时候看着一脸幸福的姐夫，潘玉觉得以后找媳妇就该找姐姐这样的，上得厅堂下得厨房的。当时姐夫拿出他那珍藏的漆木六壬式盘，按照内圆环刻写十二月神名和干支历，以孩子二月十四的诞辰，取了曾如翼（二月的月神在山海经中叫“如”这位上古月神，长着4个鸟头和2个鸟身，面朝东方。翼--南方朱雀七宿之一翼，也取意于朱鸟，《史记˙天官书》“翼为羽翮”。翼宿二十二星，形状就如张开的鸟翼），因为翼宿值日主吉祥，年年进禄入门堂，一切兴工有利益，子孙富贵置田庄，这里包含了一个书师对这个家的期望。潘玉和兔兔听着曾书师洋洋洒洒的介绍对视一眼，默契的点点头，学渣间的一种默契就这么达成了。兔兔给了小表弟一个玉鸠配饰，一只白色的扁平的小鸟，头尾泛着黄色，寓意着长寿吉祥，拴了绳子系在腰间很是可爱。（汉高祖刘邦之前被项羽追击，逃进鸠鸟树林里，鸠鸟纹丝不动，项羽以为没人在此，而逃过一劫。鸠不噎之鸟，刘邦为表达对老者的尊敬，常用来送给7o以上的老人，希望能身体健康，饮食正常）潘玉作为亲舅舅那真是的煞费苦心，跟着董仁岳，两人除了礼金外，还送了一辆铜鸠车，鸠鸟呈卧姿，圆，尖嘴下勾，尾长且宽，背负一小鸠。大鸠身左右两侧各有二轮可转动，胸前有一小圆鼻可穿绳拉行，说等曾如翼长大了就可以拉着这辆小鸠车满院子跑。这是两人特地找了京师的匠人买的，说是东京那边的小孩子都爱玩这个玩具。潘云看着一群小辈儿们的礼品很是欣慰，孩子们一转眼都长大了，都懂的给孩子们带礼品了。董妙儿特地去玲珑阁买了一件月牙形金饰牌，放到了礼品高处，很是耀眼，月牙形金饰牌呈半月形，上面用小金珠勾勒出变形鸟纹的线条，周边饰一圈小金环；下部挂有23个瓜棱形金坠饰，每件坠饰由四片半圆形金片组成，弧边朝外，成瓜棱形，很是精美，让人一见难忘，作为董家暮云布舍的大掌柜，董妙儿很是舍得给钱，重金买下这个月牌，满月宴上的亮相，真是的惊艳了来人。曾家也是知道董家的富庶，但是还是被这精美的牌子震惊到了，曾老夫人抱着曾如翼真的是脸上的褶子都笑成了花了。曾老夫人穿着一身紫色的长寿纹曲裾，灰色的衣襟缠绕身上，头上裹着一枝雀鸟金簪，怀里抱着胖嘟嘟的娃娃，笑得一脸和蔼可亲，在正房招呼着来人，曾柳跟着潘锵、董仁岳、潘玉、潘留安和私塾的人坐在席子上，席上设有食案，有个仆人抬着酒坛在席边斟酒，姐夫潘锵的气势真的是越来越沉稳含蓄，几人绕着书院、教化、汉朝的诏令等谈天说地，潘锵也时不时的插上几句，等到宴饮尽，几人都回到了各府。兔兔将宴席上带的肉和饼子给大槐带了回来，因为怕吓到大槐，一般不太愿意将大槐带到宴会上，怕引起不必要的恐慌。大槐听到兔兔在说姑姑家的小表弟，只笑吟吟地看着他，听到他说那孩子胖嘟嘟地可好玩了，很是迷茫“小孩子有什么好玩的”。兔兔摸着大槐的脑袋”大槐，你以后也会有个大胖媳妇给你生儿育女，操持家用，就像是母亲那样温柔、坚韧，会让你做任何事情都知道有人在背后默默的支持着你”，大槐拿着一只箭矢稳稳地投进了床脚的投壶里，箭矢甚至劈开了放在里面的一只小箭，哐当一声，打断了深夜里的谈心，就像是一种无声的叹息，大槐深邃的眼眸看着兔兔“我叫潘留槐”，兔兔被他的正经吓了一跳“是呀，大槐，我给你起的名字，是不是很好”。大槐“嗯，很好，我很喜欢，跟你一样的名字”，兔兔“好了，你可是我的大胖儿砸，睡了”，大槐脱了外面的袍子，蹬了鞋履上了床，滚在了床里，兔兔感觉自己好像说的不太好，只是默默将他的被子拉高，罩在大槐身上，拍着他的背道“大槐乖，睡了，明天我送你去学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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