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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四条（第1页）

孔文龙狼狈不堪地逃走了，他清楚地知道自己和何玲珑的美好的姻缘就这样夭折了，本来马上就要大功告成了，可惜功败垂成。另外，让赵红玉抓个现行，他们的恋情也完蛋了，真是鸡飞蛋打。这还不算什么，等一会儿赵红玉回来，等着孔文龙的还不知道是什么样的狂风暴雨？以赵红玉上次用烟头烫他脸的暴怒性格，她应该什么过激的事都能做得出来。

孔文龙深深地后悔起来，这次自己出轨都怪严有才，都是他非要拉着自己去跳舞，才惹出这么多事情。但是转念一想，归根到底还是自己不好，没有能抵挡住外界的诱惑。算了，不必自寻烦恼了，要杀要刮随赵红玉的便。孔文龙把心一横，索性什么也不想了，干脆去卖画，换个思维。

说来也怪，孔文龙刚走到鼓楼口，就看到一个看上去档次很高、干净利落的男老外在给鼓楼拍照。孔文龙看旁边没有其他翻译，这真是送到嘴边的肥肉，他连忙推着车子上去打招呼。这个老外非常友好，一听孔文龙说有个画展，马上就问在哪里看？孔文龙高兴坏了，得来全不费工夫，他就领着老外进了鼓楼门洞向文化斋奔去。

孔文龙把车子停在画廊门口，请老外进文化斋参观。老外大老远就看到了文化斋门口悬挂的英语横幅，他看清楚了标语就跟着孔文龙进入了画廊，孔文龙就开始按部就班地给老外讲解墙上的大画。

这时薛豪义也来了，他看了看孔文龙带的老外，又听了一会孔文龙的讲解，然后才出去了。这个老外对中间挂的四条屏春夏秋冬特别感兴趣，孔文龙连忙说：“这个盒子里有一套小的，是我的作品。”

老外坐下来了，开始看锦盒里的镜芯，孔文龙一张一张地介绍着。看到了小的春夏秋冬时，孔文龙说：“墙上大的是教授的作品，这个小的是我自己画的。”老外马上问他：“我能买不？”孔文龙说：“我要问问老师。”当年的老外真是单纯老实，居然不知道中国人叫他看画展就是为了卖东西给他，当然了那时候专门做外宾生意的人也不多。

孔文龙把在门口聊天的嫂子叫了进来，告诉老外问能不能买画？嫂子回答说可以，这当然都是装模作样给老外看的。老外接着问：“多少钱？”嫂子说：“盒子里的画12o元一幅，小的四季是4oo元一套。”老外二话不说，立刻掏出4oo元Fec放在桌子上了。

嫂子就用小画盒给他包好了，老外非常高兴，还要和作者（孔文龙）合影。孔文龙兴奋地跑到门口，说：“进来个人帮忙照相。”陈嘉欣主动答应了，她进来给孔文龙、老外和嫂子照了个合影。老外还要了画廊的地址，说要把照片洗好邮寄过来。最后，老外还给墙上的大四季照了相，恋恋不舍的走了。

把老外送出门，孔文龙得意洋洋的想：东方不亮西方亮，自己今天情场失意却财场得意。平时叫半天叫不来一个人，今天来的晚还在鼓楼外这么近捡一个老外。平时自己费尽口舌讲解，老外也无动于衷，今天人家自己主动要买，还用Fec支付。就这一笔，自己就能赚16oFec，折合人民币224元，这钱来的太容易了，刚才被赵红玉搅局的阴霾一扫而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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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ec是外汇卷，当年中国同时实行两种货币，中国人用人民币，外宾来中国必须把外币换成中国的Fec，Fec和人民币的官方牌价是一比一。最早外宾只能住涉外的三星级以上的宾馆，买东西只能到指定的友谊商店，这些地方都要用Fec支付。

后来就管不住了，外宾开始随便在别的地方购物、吃饭。一开始，没人收外汇券，搞得外宾钱都花不出去。后来有聪明人现商机，专门在宾馆门口和外宾用人民币兑换外汇券，然后在黑市再换出去，能换到1：1.4。

第一批吃螃蟹的人就财了，很快国家就现了漏洞，开始抓这些人，但用“堵”的办法永远比不上“疏”的办法。画廊收到外汇卷，都给外宾按1：1算，给翻译用外汇卷结账。大家自己再把外汇卷按1：1.4兑换出去，多的收入就算是翻译的福利。回民街就有人天天转悠，专门兑换外汇卷和外币，非常方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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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薛豪义进来对孔文龙说：“你有啥可高兴的？捡了芝麻扔了西瓜。”孔文龙一愣，问：“你是啥意思？”薛豪义说：“他们刚才说你叫了个老外势特别好，我就专门进去看了，你只卖了个小四季太浪费资源了。”

接着又说：“这个老外干干净净一看就档次高，光看他拿的相机就非常值钱。他使劲给你说喜欢墙上的大四条，你却非让他买小四季。这个人12oo元买大四条没有一点问题。”

孔文龙说：“我是新手，推销大画没把握，还是卖小的保险。”薛豪义说：“你只想卖小的，永远成不了高手。老外是一个人，又没有同伴干扰。再说是个中年男的，既有经济实力又比女的爽快干脆，这就是最好的客源，不给他卖大画给谁卖？”孔文龙陷入了沉思：薛豪义说的真是很有道理。

嫂子也说：“这个人很友好，买小四季都不含糊，买大画应该没问题。”孔文龙说：“薛豪义，你下次见我的老外势好就过来帮忙讲解，咱们一起卖大的。”薛豪义说：“我怕你嫌我分你钱。”孔文龙说：“我一点都不在乎，卖个大的，咱们都能多挣钱。”嫂子也附和着说：“薛豪义是咱们这水平最高的翻译，比你师傅严有才还厉害，你跟他也学学，长进更快。”

这时严有才进来了，他说：“谁说薛豪义最厉害，我可不服。”嫂子说：“那你每月咋没人家薛豪义的提成多呢？”严有才说：“我主要是没出全力，否则他也不是我的对手。”嫂子说：“我知道，你的心思在股票，没全放在卖画上。”

严有才说：“你们不懂，股票做好了，一天就挣几千，卖画根本比不了。”嫂子说：“那你赔的时候也是一天好几千，咋不说呢？”严有才说：“等我做熟了就只挣不赔。”嫂子说：“回民坊就有好几个专门做股票的，我都知道，没听说哪个赚钱了，赔钱的倒是不少。你们金师刚开始还想做，都认我给挡住了。”

严有才自言自语地低声说：“我和他们不一样，肯定有挣大钱的那一天的。”然后就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