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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从码头上劫下来的,赐官的那批药品,我本来以为已经够天衣无缝,但似乎还是被人盯上了。”陈宜昌叹口气,“刚才来了一批人一句话都不说,上来就抢。虽然药品没有损失,不过兄弟们伤了不少……最主要的是,那批动手枪药的人,”他定定地看着鲍望春,“是你军统局的!”
鲍望春终于色变。
罗靖安刚走进巷口就觉得不对了。虽然说前面那人手里拿的的确是有军统局标志的暗信,但是一来这个人他从来没有见过,二来,就算是上峰有什么特殊任务交给他,也不会叫他到这种地方来。
“站住!”一声断喝,手枪同时瞄准了对方的后脑勺,“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把我骗来这里?”
“小靖。”但是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罗靖安乍听到那个声音,浑身就不可抑制地颤抖了一下。眼睛微眯,在巷子的那头缓缓走过来一个人,就算是广州九月的太阳似乎都不能趋走那人走来时带出来的一阵寒意。
“将军?”好半晌,罗靖安不由自主地呻吟似的说出来,“他们说你疯了!”
“他们?!”鲍望春微微挑了挑眉毛,然后轻笑一下,“那么,你看呢?”
罗靖安猛地闭紧了嘴巴,却不再说一句话。
自嘲地笑笑,“原来,果然是,人走,茶凉。连你啊,也,背弃,我了吗?”
罗靖安的脸上闪过一阵尴尬,但是还是紧咬着牙关,一个字也不愿意吐露。
“也对!你,终究,是,军统,的人。不是,我,鲍望春,的,私兵。”鲍望春叹一口气,“难为你,陪我,那么久,”朝他点了点头,“既已,成为,敌人,日后,相见,万勿,手软。”看着他又笑笑,掏出一根带着翡翠坠子的金项链,“临别,赠物,好自,为之!”把项链放在自己身前的地上,后退三步又是一笑转头就要走。
罗靖安眼眶顿时红了,这根项链他认识,是白黛林的遗物。在上海的时候,常常看见鲍望春拿在手里若有所思的样子,算得上是他非常珍贵的一件宝物。但是现在……
不由得腿一软跪在当场,“将军!”眼泪跟着流了下来,“我,我……”
鲍望春嘴角微勾,转过去的时候却一脸严肃,“小靖,你,这算,什么?”
“他们说你疯了,但是为了保证军统局的机密性,必须把你牺牲掉。我没有办法,只能替他们做事,就想尽可能地拦住他们。而且我想,我坐在这个位置上,多少能够及时知道他们有没有派人去刺杀你,只要听见一点点风声,我就会去通知周先生的。”小孩哭得洗礼哗啦的,“我实在不知道,你,原来你没有事!将军,我真的不知道!我也不想当你的敌人,将军,我不想!”
鲍望春走上两步把他扶了起来,“这,不关,你的事。”摇摇头,“你有,这份心,我就,很高兴。”
罗靖安顺手把项链捡起来递还给鲍望春,“将军,你快回来吧,这里……我担心迟早要出事。”
鲍望春摇了摇头,把项链推回去,“送你了。”然后思忖片刻,“上头,下来的,是谁?”
罗靖安擦擦眼泪,老老实实地回答:“是孙翌孙教官。”
鲍望春眼神猛地一利,“他,也要,杀我?”
“不,不!孙教官无论如何不肯执行这个任务,军座已经通令训斥他三次了。”罗靖安小心翼翼地看看鲍望春,“但,孙教官广州军统行营主任的委任状下来了,将军,你的职务被撤销了。”
鲍望春点点头,这早在他的预料之中,也没有什么奇怪。只是,戴雨农竟然派了孙翌下来究竟算什么意思呢?
先不管这个,“小靖,你手里,有,多少人?”
罗靖安尴尬地看看鲍望春,“就是建营的时候,将军你提拔上来的那二十三个原派系的二佬,他们的人马都可以用,不过,忠诚始终还是有些问题。”
鲍望春似笑非笑地看他一眼,“今天,抢药,的,行动,你主持,的?”
罗靖安脸涨得通红,“是!”
鲍望春拍拍他的肩膀,“不碍事,我,不会,怪你。下次,记得,事先,把,他们的,妻儿,先控制,起来。”
罗靖安恍然大悟,“啊,我明白了!说到底,就是要先抓住他们的把柄!”
鲍望春挑挑眉毛,不再多说,只是继续问:“孙翌,手里,多少人?”
“理论上应该是被你革职的那十六个大佬跟手下的喽罗,不过方国瑞前几天死了,所以应该是十五个,但我总觉得他后面还有其他人。对了,这几天总觉得孙教官私底下似乎还有什么事情瞒着我,将军,你千万要当心。”
“哦?还有,其他人?”鲍望春怔怔地看了看天际,叹了口气,“小靖,帮我,约,孙翌。明天,早上,陶陶居,我请客。”
“啊,那我……”
“约好了,你回来,继续,跟我。”
“是,将军!”
————
在外面兜兜转转了大半天,周天赐确定了自己的猜测,硬着头皮回家向师傅请罪的时候却发现家里也已经人去楼空。
一时间,正颗心都被荡了起来。
虽然师傅表面上已经不再怪自己了,但是看今天他动手劫了自己的药品就说明老头子心里多少还是有点芥蒂。可是这都没有关系,无所谓,自己可以搞定!
然而,师傅为什么要带走东卿?难道他还是不支持他们两在一起?那老头子不是看起来很喜欢东卿的吗?
但师傅也曾经要动手杀东卿的,是啊,自己怎么忘记这件事了?师傅从来就把要自己继承洪门这件事看得比什么都重要,他,他……
关心则乱,周天赐只觉得自己好像热锅上的蚂蚁团团转却一点办法都没有!
猛地,“滴铃铃铃”,电话铃声一顿乱响,周天赐几乎是用扑地扑过去,“喂!”
果然是陈宜昌打来的,“里个衰仔,终于知道返屋企了啊?好简单的事,怎么花了那么长的时间?真是越活越回去了!你不是叫我们等你回来食午饭的吗?要真的等你返来食饭,我跟小鲍鱼都活活饿死了!”
“师,师傅……”
“过来吧,我跟小鲍鱼在荔湾茶楼!快点,否则等下我就带他去听戏了,揾不到人不要怪我老头子。”
“师傅!”周天赐还想问得清楚一些,却听见“咔嚓”一声,老爷子把电话挂了。
用手抹把脸,同时也为老爷子说的话暗自警惕。最近这段时间自己的确是混得有些过头,每天只知道守在东卿的身边,外面的风风雨雨都当是不存在一样。若自己是普通人也就算了,可是自己身上还背着一个洪门的责任,何况现在又多了东卿……
想到情人那毫无戒备地冲着自己微笑的样子,周天赐顿觉心都热了起来。
不行!要振作,要振作!再这样下去那就真的是死路一条。好不容易两个人才能在一起,这时候死就太遗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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