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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然她隐隐觉得，九公主是喜欢五哥的，五哥也喜欢着九公主。只是二人之间不知出了什么事情，他们是绝不可能重归于好的。

  只是未曾想，行程缜密的出逃计划败露得如此之快。寅夜宫人来报，敕令金吾卫即刻出宫追拿逃犯。裴照轻手轻脚下床，仍惊醒了浅睡的珞熙。看见他急得手忙脚乱穿衣，珞熙赤着脚追下来，拽住裴照的手腕不叫他离开。

  &1dquo;我从未求过你什么，”珞熙说，&1dquo;从我们认识，到如今，我从没有什么事要你帮忙。只是现在，我有一件事要求将军&he11ip;&he11ip;”

  珞熙虽温柔平和，也未曾有过这般卑下的样子。

  裴照的眉头猛地颤动了几下：&1dquo;公主请讲。”

  &1dquo;放她走吧。”

  裴照缓了口气，耐心地劝慰珞熙：&1dquo;放谁走？我是去追拿逃犯&he11ip;&he11ip;”

  &1dquo;你不用骗我，不用瞒我。是不是真的捉拿什么逃犯，你我心里都清楚！”

  过了一会儿，裴照道：&1dquo;九公主是和亲来的公主，她的命数从来都不属于她自己。”

  珞熙道：&1dquo;裴将军，若是不放了她，你一定会后悔。”

  裴照顿了顿，才叹息：&1dquo;后不后悔，也由不得我来说&he11ip;&he11ip;”

  &1dquo;不，”珞熙道：&1dquo;有些事情，我不想挑明。将军心里清楚便好。”

  &he11ip;&he11ip;

  追忆旧事，珞熙心头愈加艰涩难言。只是有的话不得不说。

  &1dquo;皇兄，你曾说，东宫只消有太子妃一个。是啊&he11ip;&he11ip;的确是这样的。东宫只有太子妃。”珞熙略停了停，愈加凄厉道：&1dquo;而皇宫便有许多贵妃美人！多得数也数不清&he11ip;&he11ip;”

  &1dquo;如今册立后，美人在侧，皇兄&he11ip;&he11ip;你是不是欢喜极了？”

  &1dquo;皇兄，你真当这般心狠，将小枫忘得一干二净？”

  李承鄞似是不敢相信一般，摸索着抓住帘幔。&1dquo;裴照！”他用力地喘气，&1dquo;你来！你来说！小枫她不是回西凉了么？那日你与我一同，站在城墙上&he11ip;&he11ip;”

  站在城墙上，眼睁睁看她离去&he11ip;&he11ip;鲜衣怒马，一如初见，头也不回地奔向她的家乡。自由，她一直想要的自由&he11ip;&he11ip;

  如鲠在喉。他是想这么说的，但他又无法给出这个坚定的答案。她走的那天，漫天黄沙，渐渐掩盖了她的身影&he11ip;&he11ip;

  胡说，珞熙定是胡说。要不是她回了西凉，他又何必费了那么大劲，给予西凉那么大的好处？只是为了她欢喜罢了！她的子民过得好，她开心，说不定就不生他的气了。总而言之，这段日子，他一直是这么想的。而且，每一年他还背着旁人偷偷地修书送往西凉，只是从未得到过回音。是这样的，小枫还在生气，没办法&he11ip;&he11ip;再等等，总有一天她总会原谅他的&he11ip;&he11ip;

  裴照的每一步都走得异常沉重。他在珞熙与李承鄞咄咄目光中缓行至大殿正中央。

  他异常艰难地开口：&1dquo;皇上&he11ip;&he11ip;”

  裴照知道自己没办法说出真相。

  那一天，西凉派使臣迎回九公主的棺椁。书信上的语气甚是坚决，最后写道：

  &1dquo;舍妹深爱着西凉故土，能够回到家乡想必是她最后的心愿。”

  不合规矩，太不合规矩了！李承鄞捏着往来文书，骨节白。

  只是最后，他还是服软了。不知信中的什么话让他改变了主意，或是他忽然想见什么，他秘密地将九公主送走了。此事行的隐秘，宫中无人知晓，所以仪仗简单。

  远远望去，最显眼的便是那面西凉的幡旗，云一样的飘拂。裴照只在西凉见过那旗上的颜色，也只在西凉见过像九公主那样明丽张扬的人。

  九公主的棺椁之上覆了红纱，是李承鄞下的令。大风吹过，招摇无迹。

  李承鄞站在城楼上，冷冷地看着使臣的队伍渐渐消失。

  裴照想说什么，却说不出口。

  李承鄞说：&1dquo;她回西凉了。”

  九公主客死他乡，也该魂归故里。裴照答道：&1dquo;是。”

  李承鄞的每一步都摇摇欲坠。他喃喃道：&1dquo;从前她总是耍脾气生闷气，嘴上不说出来，其实我心里知道，她只是想家罢了。千里迢迢来到大唐，不容易。这下她总该欢喜了吧！”他的语气中含着一点无奈和宠溺，&1dquo;什么都依你的意思了，总不能还生着我的气了。”

  在城楼上，裴照并未理解李承鄞的意思。后来他才意识到，李承鄞完全忘记了九公主的死。他以为她还活着，只是回西凉去了。

  裴照从不信忘川水能忘情。可就在那天夜里，他悄悄遣了人马远去西凉。

  半月后，探子回报。

  地图所示处泉水已竭，唯余嶙峋碎石与荒芜杂草。

  裴照心一沉。

  纵是不信，此刻他却有一种强烈的希望落空的失望感。除了这条路，他再想不出还有更好的方法令自己片刻安心。

  如今，连这最后的一点希望也消失殆尽。

  忘川之水，可以忘情、忘爱、忘忧。这个传说，在幅员辽阔的西凉流传了百年，最终随着泉水的干涸而消失&he11ip;&he11ip;

  第24章曾经沧海难为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