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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02（第1页）

上海仁和国际医院，外科急诊中心。

凌晨一点，外科大楼的走廊里多了些冷清。C楼24层的实习医休息室依旧亮着灯，15坪大的房间中摆着四张双层床铺，正中间办公桌上摞满了密密麻麻的英文文献跟各种借阅过来的手术资料。

林晓拎着从楼外拿过来的外卖，一进门就瞧见小她一届的实习医盛宏，正捧着吃了一半的咖喱拌饭抬头望来。她随意的放眼一瞧，桌子上有砖头厚的文献被搁置在了正前方，是DAVINCISTMsurgicalrobotsystemanditsicalapplications（达芬奇机器人系统及其临床应用）的最新手术资料。

“这就是外科今年要搞的那个联合手术？”林晓凑近一看，密密麻麻的英文文献让她头皮一麻。

盛宏试着翻看了几页，跟以往的达芬奇机器人手术不同，这次是5G网络下达芬奇机器人联合腹腔镜一起的合作手术，据说是今年的重点项目，结直肠癌肝转移行肝转移灶切除术。

他扣开桌子下整箱的红牛，扔给了林晓一罐，颇为神秘的说道：“师姐，你可能还不知道吧，肿外昨天来了位新聘教授，正八经儿的美帝一手培养出来的，哈佛PH.d，看样子就是跟国产的不太一样，下午一到，李院长跟普外还有胸外、骨外、神外、脑

外一帮教授副教授三十多人陪着，护士长隔着挺远的看了一眼……”

林晓嘴里塞了一大口热乎的鱼香肉丝拌饭，整个人这才算有了口热乎气。从昨天上午十点，胸外不知道搞什么，一口气接收了十多个患者，其中有一个最严重的，初步诊断是自发性食管破裂导致胸痛的Boerhaave综合症。

胸三人手不够，可苦了她们这帮轮转期的实习医。林晓硬是被自己科室的博士师兄给拉到了C13做紧急处理，整个胸三能上一线的全都跟着主刀医生去了手术台，一备、二备跟着护士轮班倒。

她跟着小护士照顾患者打完抢救血常规全套，莫名其妙就被抓进了手术室充当助手，整整五个小时，眼睛差点没被无影灯给刺成青光眼。

盛宏瞧了师姐一眼，见她压根就没心情听自己说什么，将剩下的三罐红牛都放在了她身边，安慰道：“师姐，你说你也轮转了有三个月了吧，好像要分科室了，你说你想跟谁？我可听说了，你最近老往胸外跑，是不是相中了胸外的季医生了？”

林晓被他说得一口饭噎住，急忙灌了一大口红牛，狠狠的瞪了他一眼：“你还有心思管我，你那论文这周要是交不上去，就等着被老师叫到办公室训话吧！”

盛宏哀号一声，还没说话，休息室的门被人突然打开。同期的实习医舒远气喘吁吁的指着门外：“外伤，五分

钟！”

不等她说完，林晓揣着听诊器就跟着舒远往外科急诊跑。“外伤，五分钟”，意味着出现了紧急病人，救护车还有五分钟抵达医院的外科急诊大楼。

舒远一边跑，一边抱怨：“今天全市的120也不知道中了什么邪，到下午四点前，几乎就没有断过，这都凌晨两点了，国道105又发生了大型车祸，一辆装载钢筋的货运跟几辆车相撞，还有一个从外地连夜赶回本市的校车。”

林晓三步并作两步，等她冲到外科急诊的时候，外科急诊的副主任秦芳正从救护车上推着一辆推车往急诊大楼里跑。林晓望着推车上的病人，一位三十多岁的女性，一动不动的躺在推车上，脸色因为失血过多而苍白。

她几步凑上前，一把拉住了推车，向着急诊室里推。

秦芳顺手拽过她身上的听诊器，放在患者胸口上：“病人生命体征微弱，呼吸不畅，没有意识，先通知科室准备静脉通道，上吸氧仪，上心监！”

舒远看着还有不断推进来的推车，整个急诊乱成了一片，怔了片刻，不敢耽误，转身向着急诊1室跑。

秦芳扯开患者身上已经撕烂的衣服，查看伤口，只能用手里的纱布先进行止血。她转头看向了自己带教的学生林晓：“小林，赶紧通知心外的值班医生下楼会诊，再去打一套血气分析带进，另外把楼上外科急诊的住院医们都叫下来！”

林

晓不敢耽误，帮秦芳将推车推进急诊，安排完血气分析仪后，转身就往楼上的C24跑。

一路坐着电梯到了24楼。整个外科附加急诊与肿外的所有医生办公室都在这层分区隔开，林晓虽然来了三个月，可除了肿外兼行政处的大主任齐铭跟她谈过话，算是熟悉了之外，其他医生也没见过几面，有的甚至一面都没有见过。

廊道里的菱白色灯光沿着理石地板照得澈亮，她看着一间间关闭着房门的办公室，脚步声清脆，沿路敲了下去。

一直走到临近电梯口的另一侧，看着眼前亮着灯光的房间，林晓停下脚步，抬头看着门框上的门牌，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已经被人被拆掉。

她敲了敲门，里面传来了一声“请进”。林晓应声推门而入。

明亮的灯光下，办公室里设备齐全，读图器依旧亮着，上面放着通过放大器的X光片，12张各个不同角度拍摄的胃体成片，一眼展漏无疑。菱白色的办公室里弥漫一股清新的薄荷味，温暖的灯光洒落了满室，安宁又静谧。

看着空无一人的办公室，林晓才要说话，一旁的独立卫生间中便响起了潺潺的水流声，只瞧透过门窗上的透明玻璃，可以扫到一个男人大致的轮廓。

林晓收回视线：“急诊有紧急外伤，秦主任人手不够，叫我来喊人。”

话音一落，卫生间里洗手的水流声也戛然而止。

里面传来了男人

颇为清冷的声音：“去护士台找一下李护士长，看看值班的医生有没有可以下台的。”

林晓闻声望去。

穿着洁白大褂的修长身影走出卫生间，灯光恰巧从透明的玻璃窗中洒到他身后，落了一地的璀璨。

瞧着眼前男人扶正鼻梁上架着的金丝框眼镜，身上的白大褂崭新而整齐，有种温雅深致的谦逊之美。他低头擦拭着手上的水珠，修长的手指上骨节清晰可见，似是长时间握手术刀的缘由，食指骨节上的纹理已经被磨损的偏淡。

林晓看了眼就急忙收回目光，她抬起头，对上了他凝视过来的眼眸。只瞧那双深邃清澈却透亮的眼睛里，如同从细碎的树叶中透下来的光。

可外科急诊，何时出现这么一个温文尔雅，温和淡然的男医生？

就在林晓迷惑时，房门被人从外面推开。肿外的主治医师松阳，手里捏着一张长长的心电图，焦急的走进来：“教授，前组9床的患者突然胸痛，加急做了一组心电图，从V1到V6导联的T段全都升高了，初步怀疑是食道癌扩散性转移，引发胸腔积水压迫心脏导致呼吸衰弱，紧急手术的通知我已经下发，患者家属也签字了。”

食道癌？胸腔积水？

听见二人的对话，林晓心里咯噔一下。

顾言低着头专注的看完报告，转身问一旁的年轻主治：“外科急诊是什么情况？”

松阳反应过来，瞧了眼林晓的工牌，神

色恍然，见她是外科急诊的轮转实习医，不知道什么情况居然跑到肿外的办公室来了。

松阳斟酌了下，方才回复：“十多分钟前，急诊接了一个车祸，人手有点忙不过来，胸外跟心外还有骨外能去的住院医都下去了。”

“这位……”顾言低头看了一眼她的工牌，“林医生是吧？你先下去，我这里还有一台紧急的食道癌手术，术后我下去瞧瞧，另外通知这边的实习生，能帮忙的都去帮忙吧。”

林晓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让她来找外科急诊的住院医，却莫名其妙跑到了人家肿外的办公室来了。她脸微微一红，说了声抱歉，急忙转身跑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