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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秋当然是知道的，但这个理由不足以说服她。

“小姑奶奶还小，诸多事情还没学到，不知晓也是理所当然，现在我来告诉小姑奶奶，为何不能杀她——当然不是不能除掉她，而是现在不能。”

秋秋点头，表示自己听的很认真。

“她前阵子受了很严重的伤，差一点就死了，今天是她伤势恢复完好的第一天，就主动来拜访恩人了。除此之外，她没有去过任何别的地方，若是她现在死了，秋秋觉得，大家都会怀疑谁？”

秋秋一下子就懂了。她本来就是个非常聪明的崽崽，只不过因为破壳时间尚短，还未曾见过多少人，也没有学过多少知识，很多事情考虑不到，但只要有人提醒一下，她也很快就能想明白。

“那就过几天？”秋秋当然不会放过她，凡是想伤害娘亲的人，秋秋都记在小本本上了，一辈子都不会忘，她可记仇啦！

凤舞行轻轻“嗯”了一声，在心里叹气，也觉得这事非常难办，他没想到，白瑛昨天下午来送礼，并不是报恩，而是，恩将仇报，也难怪把秋秋气成这样子。

——白瑛离开之前，凤舞行就在她身上做下了标记，等到她有了动作，便带着秋秋悄悄跟在后面，想看看她究竟有何目的。

然后，他们就看到，白瑛在宗门内绕了一大圈，然后转头去了第一峰，进了宋姝的洞府。

与其他弟子不同，宋姝的洞府被一个巨大的双重阵法包围，外层攻击内层防御，可以说是整个招摇宗最高级的阵法，掌门对这个弟子的偏爱，简直就是明晃晃的，恨不能天下人皆知。

白瑛进入阵法的时候，凤舞行若有所思，他记得，宋姝和穆恒舟，跟着隔壁的孟昭旭等人，去了新秘境吧？白瑛怎么进去的？

他也没多想，紧跟了上去，这种程度的阵法，对凤舞行和秋秋来说，根本不算是事儿，甚至都不用在意阵法的破解之法，这样的地方根本连凤凰血脉都察觉不到，自然也无法阻挡他们，凤舞行轻而易举地抱着秋秋跟了进去。

白瑛往里面走了没多会儿就停了下来，拿出来一张传讯符，很明显，那张符箓与这里的阵法相辅相成，也只有在这里，传讯符才能起到作用。

“我跟云笙约定好了，两日后我会带她去秘境，东西在什么地方？说好了两不相欠。”

那边很快传来宋姝的声音：“现在不能给你，起码等进了秘境，我见到了云笙，会亲自把东西交给你。”

白瑛的语气就变得不耐烦了，近乎低吼一般：“别把你们破事儿牵扯到别人身上！我也没信你的鬼话！什么我被连累受伤是因为云笙抢夺了你的气运！你当别人都是傻子吗？！”

宋姝沉默了片刻，才又说道：“你信不信都好，但白师姐你是知道的，除此之外，我们都别无选择。秘境里发生了什么，你我一清二楚，那本就不是寻常事。”

白瑛又骂道：“我上辈子是造了什么孽才会遇到你们？！”

骂完她就捏碎了通讯符。

冷静了约莫一刻钟的时间，白瑛才有若无其事地恢复了温柔和善的表情，转身回了丹峰。

凤舞行也就带着秋秋回来了。

路上他一直在想，究竟要不要去秘境。

秋秋是很想去的。有他们两个人在，就算是魔尊亲临，也不可能伤害到云笙，但，若是他真的在秘境中插手了别人的机缘，凤凰血脉便会被天道察觉，就更麻烦了。毕竟，以秋秋的血脉，任何好东西都不可能瞒得过她。

而以小家伙儿护短的程度，但凡是好东西，都应该是娘亲的，其他人都得让路。凤舞行之前就觉察到了，最让秋秋厌恶的宋姝和穆恒舟，反而是招摇宗气运最好的两个人，不止在招摇宗独树一帜，在整个人族修士当中，都算得上数一数二。

凤舞行这时候格外怀念太叔祖，他修为不够，不知道云笙和两个人之间的因果，便也很难判断，是否该抢了他们的机缘。

踌躇片刻，在进去洞府之前，凤舞行又开口说道：“咱们的族地在很远的地方，秋秋知道的吧？那里只有我们一族，”凤舞行轻声说道，“秋秋离开家的时候，有没有发现，我们要穿过一片浓雾森林，才能来到这里？那片森林，将两个小世界隔绝开来，互不干涉。”

“秋秋懂得‘互不干涉’是什么意思吗？”

秋秋当然懂，她黑亮的豆豆眼十分严肃，瞥一眼小五，小奶音也一本正经：“你想让我放弃给娘亲撑腰报仇吗？”

说这话的时候，秋秋已经在他衣襟上开始磨爪子了，黑亮的眼神上下打量他，像是在衡量从哪下口比较好。

凤舞行：“……”

好的，小姑奶奶说了算，他这个晚辈，没有置喙的余地。反正，不论发生什么事，太叔祖会兜底，他也确实没有必要如此谨慎。

但——

一想到千余年前凤凰一族曾经遭受的苦难，他仍是心有余悸。那会儿他还未破壳，诸多事情都是从长老们口中听说的，据闻是太叔祖的兄长，冲冠一怒为红颜，在他界屠戮上百人，引发天谴。

后来，是太叔祖恰巧来到这个小世界，快速平定战乱，拯救万民于水火，这才让凤凰一族又重归宁静。也是因此，族内达成共识，若非必要，绝不可干预其他小世界的人事物。

凤舞行死皱着眉头，不仅心累而且心虚。书到用时方恨少，修为也是一样。要是那些年他听从太叔祖的教导，好好修行，说不定这时候也已经能够参悟大部分的天机了。但他既没有太叔祖的天分，也没有刻苦努力地修道，导致现在什么忙都帮不上。

他隐约觉察到了，有些事情很蹊跷，不论是师姐的气运和身上缠绕的死气，还是被秋秋极度厌恶的宋姝两人，抑或是第五峰的诡异阵法……都透露着极度的不寻常，像是在提醒他一些事情，又像是在警示他不能做某些事情。

凤舞行分不清楚，简直寸步难行，一动不敢动，就怕给师姐和秋秋带来危险。此时此刻，他格外期盼太叔祖赶紧回来，等回了族底，他一定好好修行，再也不偷奸耍滑了。

“回来了。”看到两人，云笙立刻走过去打开了阵法。

秋秋立刻就扑腾着小翅膀奔进她怀里，小奶音可可爱爱，甜的腻死人：“娘~”

云笙笑着应下，用鼻尖蹭了蹭秋秋的小脑袋。

天参不甘寂寞，长须缠绕着云笙的腿和胳膊，攀爬到与秋秋齐平的位置，趾高气昂地炫耀：“今天我学会了五个大字！”

秋秋“哦”了一声，十分平静：“认字多了就能变聪明了吗？”

天参很明显愣了一瞬，随即大声道：“多读书一定是有用的！”

秋秋：“笨蛋当然得多读书。”

天参不愧是学会了五个大字的参了，这一次竟然没有被秋秋刺激到，只“哼”了一声：“反正等你化形的时候，我就能认识所有的字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