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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又细想片刻:“晚点我再替您拟一份奏书,就说您痫病复,心中惶恐,实舍不下姑娘,请陛下开恩,容后再议。”
“再把东边一路有匪患的事也一并提一提,也算是留个影儿,”莫千澜忽然讥笑,“痫病的事,李一贴恐怕早把消息送出去了。”
赵世恒便道:“随他吧,没有李一贴,还会有一贴、张一贴,李一贴在这里孩子都养下几个了,也不见得和京都一条心。”
他起身要走,又扭头从糖捧盒里抓了一把蜜饯。
莫千澜笑道:“都拿去,我一口都吃不下。”
赵世恒当真把蜜饯放回去,连着糖捧盒一起端在手里:“下午想必不用我做苦力了,我自去潇洒,您勤勉些,去姨娘们那里走动走动。”
莫千澜听了他的老生常谈,万分无奈,挥手让他快走。
赵世恒一走,屋子里就剩下了莫千澜一个人。
他叫来殷北:“阿尨出府了?”
殷北点头:“是,阿南跟着了,您要不要醒酒汤?”
“不要,等阿尨回来,叫殷南来见我,出去吧。”
“是。”
殷北一路的退了出去,屋子里又只剩下莫千澜一人。
莫千澜和这座屋子,都是正在衰败的光景。
邬瑾和莫聆风在榆溪玩了半日,回城时,饥肠辘辘,便去吃饭。
莫聆风要请客,在正店中占了一副桌椅,口气不小的要两碗槐芽麦心面,两碟咸豆豉,一大壶鲜花蜜糖水,双份油煎糖饺子。
行菜的人先把花蜜水送了上来,邬瑾刚要站起来给她倒,莫聆风就霸过壶,摆一只碗到邬瑾身前:“我给你倒。”
壶重,人小,控制不好力道,花蜜糖水吨吨吨往外淌,糖水自碗中大起大落,邬瑾以袖掩面,度日如年,等满上一碗,他擦了擦脸,放下手,探身从莫聆风手中接过壶:“我也给你倒一杯。”
莫聆风连忙把自己的碗推了推:“满上。”
邬瑾慢慢将糖水倒满一碗,一滴也未曾洒出来,莫聆风看着满满一碗,十分高兴,又见端不起来,就把嘴伸到碗边,噘成一个小蚊子嘴,连吸两大口。
这时候,行菜之人端上来面和咸豆豉,等莫聆风把咸豆豉倒进面碗里,糖饺子也上来了。
二人饥肠辘辘,埋头就吃,莫聆风吃一口咸的,喝一口甜的,再吃一口咸的,又嚼一口甜的,如此周而复始,竟然也吃了一小半。
她吃饱喝足,鼓着肚皮,东张西望,旁边有位老翁在看小报,她便溜下椅子,抱着肚子走过去,两只眼睛也往小报上看,抿着嘴笑了一下,打个饱嗝,伸出手指往小报上一戳:“翁翁,这上面写的什么?您给我读读?”
老翁扭头看她,见她一张桃花似的小脸,双目有神,身上戴一个金项圈,可爱至极,便笑道:“你家里人呢?”
莫聆风扭身一指邬瑾,指完又去看小报:“翁翁,读个好玩的。”
邬瑾以扫荡的姿态吃桌上食物,边吃边留神莫聆风动静——莫聆风胆子太大,一不留神,就会迈动小脚,不见踪影。
吃着吃着,他眼睛、嘴巴、手忽然全都停了一下,脑中回想着莫聆风刚才的神情——她是先笑了笑,再请人读的,显然小报上有东西让她了笑。
随后他又想起在雄山寺抽观音灵签时的情形——她究竟是只认识“下”和“上”两个字,还是灵签上的字全都认得?
奏书上的御朱批,她是不是也全认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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