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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可能在英国购置了几十套房产,但阿布已公开、在伦敦常居的房子也就两套。
一套是坐落在肯辛顿宫的后面的15居式套宅,以前曾是俄罗斯大使馆的办公地,09年他花了大几千万英镑购买,去年又用三千万英镑翻新扩建了一番,增加了近两千平的使用面积,使得这套宅院的价值上升到了1.5亿英镑;另一套是位于ChelseaWaterfront的一套三层顶层公寓,价值约2200万英镑。
后一套看起来平平无奇,但因为地理位置更方便,三百六十度环绕感视野绝佳,可以俯瞰到斯坦福桥球场,所以阿布也常住。
沙德坐在车上,不懂司机为什么在和自己介绍老板的房子有多大、值多少钱、他去不去住这种事,只顾着吃放在座椅中间放着的太妃糖。
这里本来应该是烟灰缸或者放茶水的地方,不知怎么换上了糖,沙德感觉真是太有品味了。
不知道这是什么陌生的昂贵品牌,包装纸上印着沙德不认识的图案,它们好吃得让他感觉整个人要和糖果一起融化了。
他眯着眼睛,高高兴兴地靠着椅背,给点音乐都能开始载歌载舞,压根没记住司机在说什么。
对方像是放弃了什么,叹了口气,转而开始和他聊天气。这是永远不会出错的话题,只不过和司机预想中的抱怨连天不同,沙德的语调非常兴奋快乐,咕噜咕噜地赞美阴天,赞美风,赞美雪和泥泞的土,总之就是赞美冬天。
“要是能再冷、再多结点冰就好了。”他语气幸福地讲。
老板的品味还是这么特别。
舍甫琴科先生都过了十年了还不怎么讲英语,总闷闷地不大爱说话,感觉老板像他舔狗一样;托雷斯先生倒没什么架子,就是太局促了,紧张得在后面放块布他能像小老鼠一样钻进去躲避。
这一个倒是鲜妍活泼,宜人性好一点,但感觉脑子不太好使的样子。
司机放弃了。
反正球员们再怎么说都是体育生,和搞经济的那些不一样也是正常的。
跨年宴开在肯辛顿宫花园街道的上的大豪宅里。原本沙德还以为出席这种场合会需要非常正式,西装革履、拿着请帖、在闪光灯照亮半边天的正门装模作样地下车走进去。但实际上他压根没收到请帖,是阿布自己打电话叫他的;他也没穿得如何如何,因为阿布说不需要。
最后,他甚至没走正门,司机直接带着他路过大道,从后面某个不起眼的门口进入了冬日里依然神奇地郁郁葱葱的花园,在某个打着金色灯光的小巧门口停了下来。沙德还在专心吃糖呢,门口两个保镖已经下来替他开门了,而后一个慈眉善目穿着管家服的老爷爷站在这个小门口等着,替沙德引了路。
他们踩踏在柔软的丝绒地毯上,依稀能听到前面似乎有热闹的喧哗,但也只有一点点,等上了二楼后就什么都听不见了。又两个漂亮的女佣微笑着替他开了门。好几个年龄各异的孩子正坐在餐桌边说
话,此时十分一致地住了嘴,回过头来。()
里面有个看起来最小的蓬蓬头男孩用俄语尖叫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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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德!活的!”
他的语气像是发现了什么重现人间的霸王龙一样,立刻被一个威严的声音打断了:“礼貌点,亚伦。”
阿布从房间左侧的拱门中走了出来,看着沙德,脸上挂上了微笑,冲他伸出手。沙德这才意识到boss说是家宴一点也没撒谎,因为爹妈都早早成了孤儿,没什么兄弟姐妹的亲戚,沙德这辈子还没体会过“你坐小孩那桌”是什么感觉。不过他其实误会了,在他稀里糊涂冲着阿布走过去,被对方轻轻按住后背吻了吻脸颊后,他就被往左边带了。
不过在那之前蓬蓬头男孩已经从桌边跳了下来,抱住他的大腿喊要合照签名球衣,但只是被保姆诚惶诚恐地拎了开来。阿布对儿子看起来有点没办法,见沙德已经好脾气地弯腰去哄了小孩,带他穿过门帘才说:“他妈妈不在这儿,他就有点闹腾,不用管他。”
今年夏天阿布刚和自己的第三任妻子离婚。因为完全不爱看八卦,看了会记混淆了,在脑子中搅拌出奇怪的错误想法来,所以他一直不关心这些,此时也只是模糊感到老板的家庭好复杂,别的没多想。他们刚穿到另一边,玛丽娜就微笑着迎了过来,和沙德拥抱,向每个人介绍他。
“这是沙德,波波夫少将的孙子。”*
大家发出了一片叽叽喳喳的议论,有个老头子甚至已经两眼含泪戴眼镜了:“快让我看看……”
啊?我是波波夫的孙子?那是谁?妈妈的爸爸吗?妈妈从来没讲过,这是不是搞错了?
妈妈是开卡车的,爸爸是干保镖的,沙德很确信自己的家里没有什么军官历史。他彻底糊涂了,感觉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误会,但这些人叽哩哇啦地说着带口音的俄语,几乎围过来挨个把他看了一遍或摸了一边,还亲他的脸,让沙德一点反抗的缝隙都找不到。
等到他能把求助的目光投向玛丽娜时,对方已经微笑着举杯祝酒了,只是冲他微微眨了眨眼,仿佛在说有话等会儿讲。
沙德的位置坐得很高,阿布坐长桌首,挨着他的是两对老头老太,再下面就是玛丽娜和沙德,还有两个切尔西的高管,也是阿布多年的团队核心,反而都在中后的位置坐着,只微笑倾听,仿佛压根不认识沙德,不知道他是自己手底下的廉价小球员一枚似的。
过了好半天,沙德才依稀搞懂了这大概是个类似于战友聚会一样的场合,但还是没法把众人口中的“波波夫”和妈妈,和未知的外公联系起来。
那个戴眼镜看他的老爷爷老来摸他的手,看一次说一次“真像,真像”,而后扭头向阿布抱怨:“怎么不见瓦列里娅……”
“她一向不喜欢我,您知道的。”阿布笑着说:“别勉强她了。”
什么呀,老板怎么一副和妈妈很熟的样子!
要不是知道妈妈不会骗自己,沙德现在都要恐慌发作,真的相信那劳什子私生子流言了—
()—其实他也一直不懂boss干嘛对自己这么好,老要要请他到家里来吃饭,现在神经好紧绷了。
妈妈一直认识老板的话,怎么不告诉自己呢?
信息量太大,沙德的CPU已经完全烧裂掉了,但虽然他的脑子停了,他的嘴巴却还是非常能吃,可怕得很。可谁知道吃饭也不安生,他这么吃着吃着,坐在他右前方的老太太忽然又开始擦眼睛:“哦,他和他外婆的口味一模一样……”
沙德感觉自己好像未知的外公外婆的活体雕像,坐在这儿供他们回忆。尽管这些爷爷奶奶肯定不是集体在这儿发癔症,但因为妈妈确实什么都没有告诉过他,所以沙德还是感觉一切都好不真实。直到饭后,他们换到另一个有着繁复天顶装饰的暖厅里开始回看很多老照片和藏品,玛丽娜似乎才要开始同他解释。
但她还没说两句,阿布就拍拍她的肩膀打断了她,自己站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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