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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同样一双清澈的眼睛，望向他的眼神里隐藏着害怕，仿佛只要6予行离开他的视线一秒，他就再也见不到这个人似的。

  电车的到站播报响起，身边的学生们蜂拥而出，座位顿时空了大半。6予行怔怔望着唐樘的眼睛，心中某个柔软的角像是塌了一块儿。

  &1dquo;安心。”

  鬼使神差般，他将唐樘的右手拉到面前，轻轻在他的食指指节上亲了一下。

  唐樘瞬间愣住，而后一张脸变得通红。他紧紧抿着嘴，等6予行的嘴唇离开他的手指后，才动作僵硬地将手抽了回来。

  &1dquo;我知道了。”他支支吾吾地盯着自己的手，慢慢转回身，坐好。

  直到下车，唐樘的脸还有些红。

  &1dquo;热吗?”

  6予行状态好转，还不忘调笑他。

  唐樘闻言便抬手扇扇风，&1dquo;热呀。”他笑着扯了扯6予行的衣袖，&1dquo;我们快去放映厅，里面有空调。”

  两人出了车站，沿途走过大学城最繁华的商业街，拐进一条巷子里。

  这里的路很窄，有些餐馆将废水倒在路边，还残留着一些小水洼。电玩的夸张音效声从小店铺里传来，伴随着一两声少年稚嫩的笑声，拥挤而热闹。

  6予行是土生土长的港城人，再加上在这里读了四年大学，对于周边的环境很熟悉。学妹给的地址比较偏僻，6予行本以为唐樘不识路，却见他兴高采烈地走在前面，仿佛对这里了如指掌。

  &1dquo;你对这里很熟?”6予行随口问。

  唐樘的脚步一顿，他愣了片刻，回头说：&1dquo;小时候经常来这边玩，当然很熟呀。”

  6予行也没再多问，和他并肩往前走。

  两人走到拐角，见到了学妹所说的那家电影院。

  二十年后，这片区域已经被拆掉重建。而此刻，时代的高楼变成泡影，记忆中那个陈旧昏暗的电影院再次出现在面前。

  与其说这是电影院，倒不如说是个不入流的放映厅。那个时候的管控并不严格，许多学生常常逃课来这里，看一些老旧外国电影打时间;除此之外，也有些成年人在晚上偷偷来看情色电影。

  学妹将胶片冲印了，包下一个小小的放映厅，用来播放他们的作业成果。

  和门口的老板打过招呼，6予行带着唐樘进到了里面。

  扑面而来的劣质香水味和烟草味，在这个空气闷热的地方反复流转。光线太黑，行进之中，唐樘悄悄拉住6予行的手。

  &1dquo;你以前来过这里吗?”他轻轻地问。

  &1dquo;来过。”6予行如实回答，&1dquo;不过不是为了看三级片。”

  唐樘握着他的手微微一僵。黑暗里，他呼吸炙热，脸上又泛起红。两人又往前走了一会儿，已经看到了厚实门帘后出的光亮。

  犹豫半晌，唐樘怯生生地问：&1dquo;那&he11ip;你平时会看吗?”

  6予行已经牵着他到了门口，他挑起带着淡淡臭味的老旧帘布，有些没听清。

  &1dquo;你说什么?”他问唐樘。

  大荧幕上的光线照在两人的脸上，唐樘低下头，收敛起神情。

  &1dquo;没什么，我们快进去吧。”

  他放开6予行的手，率先走进放映厅。

  第24章电光幻影（一）

  狭窄的放映厅里，劣质烟草的味道很难消散。

  学妹和其他小组成员都已经到了，三三两两地坐在中央。唐樘和他们一一打招呼，6予行记不清楚他们的名字，便默不作声地跟在唐樘后面，仿佛是个随身保镖。

  &1dquo;小6也来了?”

  一道浑厚的男声响起，6予行心中一惊，循声望去，现最后一排的正中间，坐着一个气质出尘的中年男人，正是表演系的教授李耀强。

  李耀强年轻的时候是港城位列位的话剧演员，现在虽然上了年纪，但依旧神采焕。老一辈的艺术家气质出众，就算是穿着一身中年人标配的蓝色冰丝衬衫，往这么个脏乱的厅里一坐，依旧显得从容不迫。

  &1dquo;李教授。”

  6予行看到他，脸上也扬起了些许笑容。

  唐樘见到自己的老师，比他更加激动。&1dquo;李老师!”他惊喜地睁大了眼睛，&1dquo;我没想到您也来了。”

  李耀强中气十足的笑声在放映厅里回荡。

  &1dquo;我当然要来检查作业了。”他笑着看向前排的几个学生，&1dquo;人都到了就开始吧，待会儿我请你们吃饭。”

  几个学生纷纷欢呼。学妹跑到后台操作放映机，6予行和唐樘在李耀强身边坐下，等待放映开始。

  胶片电影时代，学生想要独立拍摄短片并不容易。胶片的成本太贵，因此很多学生都选择以话剧的形式完成作业，只有少数像唐樘这样的，才有条件自己筹备拍摄短片。

  影院的幕很小，放映机的光电感应器也有些问题。当屏幕里的画面还没有完全浮现的时候，厅里便响起了杂音。

  细细听着，才现那是海浪撞击礁石的声音。

  一片蓝得刺眼的大海出现在画面中，巨大的货轮在远方驶过。

  海风刮过的声音和浪声混在一起，镜头慢慢推远，将沙滩上的少年引入画面。

  少年面朝黄金般的海岸，赤脚站在沙滩上。海浪把他的头吹得飘起，宽大的圆领短袖套在他身上，单薄的身体仿佛要被风刮走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