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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昊听罢韩应麟的话沉默半晌,知道能让眼前这年轻人这个样,不见的定然不是一般人,万没料到竟然是静妃,传说宋朝后宫皇帝专宠静妃,据说凉州起事那浑小子是为了个女人,眼下看来那浑小子执着的竟然是宋朝皇帝静妃,不由暗道一声糟糕,眼看自己对面的人周身水汽开始飘起运了内息随时要动手,如若弄不好,自己今日要交代在这里了,苦笑一声道“静妃娘娘不见我是万万没有料到,也万不是我的指示,这里只有两只船,人不见你们要怀疑我我也不能见怪,只是我方船上确乎是少了两只船,一并消失的还有我亲卫数个与我那混账外甥。”眼见着自己是摘也摘不出去,索性将所有都说出来。
他话音刚落,皇帝已经拔了身旁人的剑一剑刺出去,元昊闪身避开,不叠说道“人既然是叫我船上的人带走,我定然是给你一个交代,鸿煊陛下先镇定。”
皇帝浑不听,只拿剑开始砍人,元昊吩咐身边人不要动手,然后竭力闪开刺过来的剑与拳脚,“今日之事着实是意外,我的诚意你看见了,怎么可能去动静妃娘娘。”
这元昊也是一身功夫,只闪不出手,好话歹话说了一通,最后韩应麟将皇帝叫住了,连他都看出来元昊是真的和静妃失踪没关系皇上自然是知道,况且他也没有动静妃的理由,这时候万万不能起冲突,两方人马厮杀,此时定然是西夏不敌我朝,若是元昊一死,辽立马出兵,届时更是不可收拾,皇帝知道,只是皇帝控制不住他自己。
韩应麟着御天与沈宗正两人将皇帝拉住,皇帝将剑收起来,看那元昊一眼,翻身飞到三层龙船上,身后众人拿着刀剑也退回来。
“李元昊外甥是谁?”皇帝问一句。
“这李元昊有三个兄弟,未曾听说有过姊妹。”韩应麟回一句,随即似是想起什么又补了一句“李元昊确乎是有个胞妹,元昊十六时候胞妹出嫁,听说数年后病死,未留子嗣,距今已经二十余年。”韩应麟边回忆边说,再抬头皇帝已经吩咐沈宗正解锚连夜回程。
“他胞妹嫁了西夏回纥部。”皇帝说一句,也不是疑问。
韩应麟回想半晌,隐隐约约想起似乎是嫁了党项部族里头的党回部,当年的党回部,如今正是凉州六谷藩部。
皇帝没着人去追人,人已经不见,不在这两只船上,便是早已经出了河道,他多少也是知道点野夫,野夫既然能在他眼皮子底下抢走人,出了河道决计不会给他追上的机会,江水这样湍急,这会功夫已经是百里,遂一言不发只是要回朝。
他也再没有同见那元昊,只是站在二楼湿衣服也不换就那么站着,严五儿在他不远处战战兢兢,看着皇上浑身的水往下流也没敢上前说一句,只恨天爷怎的要回回让静妃出事,若是见着皇上不顺眼,直接让皇上断腿断胳膊呀,非得是要用静妃折腾他。
风大雨急,众侍卫一齐去甲板上掌舵,李元昊眼睁睁看着宋朝龙船劈着风雨离开,知道这番商谈算是毁了,只希望这年轻皇帝能够以大局为重,暂时维持表面的和平。
此时我朝与大理国战事吃紧,西南方向眼看要被人撕裂一个口子,皇帝龙船行至半途便接到宝和飞信,信上寥寥几句,战事吃紧,皇帝速归。
来的时候三楼这屋里时常有人不是睡觉就是吃东西,时常也要人伺候,回去的时候却是整个三楼一整天没人敢上去,皇帝一个人在三楼一呆一整天,也不知是愤恨谁,直将自己恨了个面部狰狞。
全天下的人都盯着自己的一点宝贝,老天爷怎的就要这样,一丁点东西都不给他留,他才将将把人养的长了一点肉,怎的就要被夺走。
船在水面上行走,离京里还有三百里的时候皇帝一行弃船骑马往京里飞奔,他不急着先找穆清,人既然是被野夫抢走,且先不用担心安危,他要回京立马点兵去凉州,将那狗杂种擒住碎尸万段。
皇帝一行从风雨里来,到京里的时候已经过了大半月,京里正是个大雪天,他日夜没合眼打马进了宫里,片刻之后折子往各处四散。
第77章凉州
天地肃杀,满眼都是青黑,凉州的冬天比京里的冬天更冷,即便太阳已经升起来很长时间,可空气仿佛都被升起来的太阳凝住了,偶有窗户里溜进来的丝丝小风吹到脸上也让人觉的如小刀在脸上刮过。
穆清拢着双手站在檐下看山下的毡房与河流,还有仿佛已经被冷风冻住的羊群与牦牛,她站了很长时间,从晨起到现在,即便外面冷的浑身都僵住了,可她还是不愿意呆在屋里,牛油与牛粪烧起来的味道陌生的让人头脑发疼,眼前的一切再再提醒她她现在在凉州,再不是京里。
今天是穆清到凉州的第三个早晨,眼下她在姑臧城,这里是六谷藩部王族聚集地,此时她站的地方就是藩王住的王宫。但见这王宫依山而建,殿宇嵯峨,直直入天,有横空出世气贯苍穹之气,石墙金顶,松茸墙领,沿墙有巨大鎏金宝瓶与幢和经幡交相映辉,在凉州这样的地界里当的是金碧辉煌,与穆清料想中的塞外景象大不相同。初初从远处看见这宫殿的时候,穆清还以为赶了好长时间的路她已经出现了幻觉,未料到上得半山腰这宫殿依旧没消失方知在山下毡房与羊圈不远处有这样一个宫殿是真的。
她来这里的时候是前天傍晚,当时太阳即将落下,头顶上天蓝云白,仿佛一抬手就能摸着云彩,穆清不敢抬头看天,怕一抬眼天能当头罩下来,一路上都发了疯的往凉州赶,到地方了才稍稍松一口气,陌生的景色也因为再不用赶路而显出几分可看来。
从乌江六道河口被冲出去的时候穆清险些被淹死,那样急骤的风雨和深水,一叶小船哪里经得住,还未入赵王河她就已经翻船沉进水里,水呛进胸肺的当口她就意识昏蒙了,再醒来就在另一方大船上,身边只有野夫伺候着。
过去两年里野夫日夜照料着她,遂乍然没了宫里那些个奴才穆清并没有不适应,除了初初骂了野夫发疯之外她就格外沉默了,清醒之后离皇帝的龙船已经有万里,这时候她也不知自己是什么心情,仿佛也是说不清楚,那时候在船上野夫说父亲病重的时候她将自己难成那样,恨不能当时自己真的中了蛊,人事不知只知道吃吃喝喝,被野夫掳走之后穆清心底终归还是有一丝庆幸,十个不愿意里还有一个庆幸,庆幸野夫将自己掳了出来,说到底若是不能见父亲最后一面,日后她必然是要后悔的,遂就再没有闹腾,只跟着野夫上船下船,上马下马,盼着皇帝能在她到了凉州之后再来将她接走,或许他生气了不来接她,看过父母亲之后她也要央着野夫将自己送回去。
那一份庆幸在看见父母叔伯之后就被无限放大,野夫不光将萧铎夫妻两接到了凉州,还有旁的充军流放的叔伯。
顶了一路的风尘,穆清从一进王宫就要去看萧铎,野夫沉默领了她去,是时太阳已经落下去,天瞬间冷肃昏暗,穆清站在窗前看着室里的父母亲泪流满面。
萧铎还穿着一袭交颈长袍坐在床前的毛毡地上,束发戴冠如同记忆中的模样,只是长袍空荡了许多,露出来的双手也满是冻疮与皴口,眼窝深陷就连坐着都能看出后背弯下去不少。
第78章父亲
床榻前放着一个两尺高的小炉,他正盘腿坐着翻搅炉上的砂锅,穆清噙着眼泪使劲眨了眨眼才看清那砂锅里正熬着药。
床上被子隆起,不时有咳嗽声传来,也不知萧铎熬的药是给自己还是给床上人的,穆清站着看了半天,努力想要将眼泪忍住再进去,忍了几忍,喉咙依旧哽的话都要说不出,却是这当口,床上躺着的人蓦地侧头呕出了一口血,穆清再也忍不住要进屋里。将将走至门口,然后便又是一股热意倒呛,萧铎已经到了床头,左腿拖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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