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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我在骨子里就有疯子的成分,对自己也放得很开,危机感不足,才堕落到今日的境地——鸦群一次又一次来到我的窗前,看透了我的本性——我大概知道了惠姨选中我的缘由,除了我,还有谁会在和怪物的肉体交融里体会到愉悦?
虽然内里疼痛,但我擅长将苦闷转换为享受。我能清晰地感受到男人的手指在探索,一寸一寸推开软肉,当他触及敏感地带,我不禁发出急促的尖叫。
他很高兴,也很恶劣,此时正是深夜,月光笼罩着山林,那一丝蒸腾的醉意翻滚在我的血液里,再次发酵了。加之他的触摸,我简直像快要死去一样,眼睛紧闭,不能看也听不到更多。
终于,怪物的性器抵在臀缝里,我的心口猛地一跳,恍惚间,仿佛在黑暗中骤然炸开了白灿灿的烟花,我要逃,他要追,牢牢抓住我的腰身。比乌鸦的翅膀还要漆黑,比乌鸦的眼神还要深邃,我明白这只怪物残酷的真相,突然生出了一种无力感,进而使自己像一株青藤,纠缠着挺拔的树干。
一点点侵占,我一面在那种陌生的快感里失神,一面回忆喧闹且混乱的仪式现场。但是这也没什么,比起平静到腐烂的日常生活,我竟然更适应如此诡异的现状。不知为什么,我很想唱歌,于是我黏着男人的耳朵,一声声地唱,他不说话,恨不得将我揉碎了,吞入口中,我们身上有一股相似的油脂气味。
至于真正适应尺寸骇人的异物,已经是很久之后,久到我大汗淋漓,脚趾蜷缩。怪物时不时展现出人的特性,比如温柔,比如识趣,等我稍微缓过劲了,才狠狠地插入,整根捅进深处,又整根抽出。
就算我暂且逃过了,乌鸦是最聪明的、最记仇的东西,无论我跑到哪里,他都会找到我的踪影。他的眼睛总会找到我。况且我留恋“家”的氛围,当我们手牵着手,对惠姨喊一声“阿妈”,她的眼泪是真实的,烧得我头脑发热。因此我答应了,我会和这只怪物成为“夫妻”,天地悠悠,月光冰冷,村民们都见证了我的承诺。
那又如何?又如何?
不如何。
他的眼神是狂热又执着的,像无害的稚童,我晕乎乎地凑上去,全然忘记他是鸦群的化身,是怨念的聚合。当然,在我嘶哑着嗓子连声呻吟时,他也还保持着那副无辜的神色,一言不发,从下巴上滴下的汗水染透了我的胸膛。他只知道在爱我,用兽类的方式,用无法被阻止的力度,我的身体已经不受控制地沉浸其中。
或许只是我一个人胡思乱想:像饮鸩止渴一样,我不断美化这只怪物的所作所为,将他强硬的抽插、暧昧的舔舐视为爱意,在这么恐怖的情形下,我依然体会到欢愉,浑身颤抖,没一会就射了出来。他没什么错,我默默地自我开解,他无意是这个村寨里最纯粹的生物,纯粹的恶意,纯粹的爱欲,若真有什么不堪,与他是没关系的。
他又一次深深抽动性器,仿佛搅乱我的内脏,催促我抱紧他。
即使是怪物,也让人不能抵挡地觉得他那么好,宽大温暖的双翅环绕过我的身体,我是看破他的真实的人。再看他的脸,他的修长的四肢,他紧追不舍的眼睛,竟然都是引诱我坠落深渊的线索罢了。我对这只怪物的心情转向了好的一面,哪怕他将粗硕的巨物嵌入我的内部,就这么宣泄出来,使我丰沛到泛滥……
哪怕在白天,小楼里还是阴凉的,前夜挂起的红布被风吹得不断摇晃,令我想到曾垂在额前的帕子。那些繁复的头饰也不知道去哪里了,或许被怪物在性欲正浓之际撕扯到粉碎,反正惠姨不会介意,这可是她最看重的儿子啊。
我试图舒展腰骨,好疼,勉强抬起一条手臂,我看到上面全是红痕和淤青,仿佛被折磨了许久。不,我确实和那只妖艳的乌鸦厮混了许久,他的嘴唇很薄,手指很长,尤其喜欢按揉我的小腹。我记不清被迫吃了多少精液,总之,他一直做,一直侵犯我,使我恍恍惚惚沉睡至今。
现在是仪式过后的第三天,日光灿烂,我默默数着停在窗沿的黑色身影,一只、两只、三只……都是他,他总是这么专注地看着我。不一会,惠姨的脚步声传来,鸦群倏地聚合,短短几秒就化作身形高大的男人,本应是脚的位置长着弯曲、锋利的鸟爪,让我不免害怕他会弄坏地板。
值得庆幸的是,他保留了鸟类的轻盈,三两下就跃到我的身侧,犹如舔舐甘美的糖水一样,细细地咂弄我的嘴唇。我下意识往回缩,反倒被抱得更紧,直到惠姨的笑声响起:“……不能这样。小林,累坏了吧?我煮了一点红枣薏米粥,趁热吃。你也过来,别张牙舞爪的,和小林好好相处。”后面一句是对怪物模样的男人说的,而对方没有反驳,非常乖顺地收拢翅膀,坐在床边。
食物的滋味如我预料那般好,可惜我的脑海被各种念头填满,乱糟糟像掉落的线团,找不到头,也找不到尾。同时,我感到非常尴尬,犹如我是刚刚接受了包办婚姻的年轻人,面对长辈的喜悦,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反应。但怪物察觉我的不安,将脑袋伸过来,蹭了蹭我的手。
他很可爱——我不由得发出了当初对待乌鸦那样的感慨——我也被某种奇异的力量改变了吗?
惠姨并未阻止儿子的动作,相反地,她乐于看见对方如此活跃,用一种贪恋的眼神凝视着她看中的对象。至于我,一边喝着温热的粥,一边听她絮絮叨叨地说些事情,无非是这只怪物的由来、名字还有当初不得不离开村寨的原因。有些是我知道的,但大部分是时至今日才被揭开的秘密,我不由自主重复了一句:“……齐昀?”
眼瞳漆黑的男人立即转过头。
“对,他的阿爸姓齐,昀是日光,光明磊落,很有文气的名字。”惠姨露出怀念的神色,“不过他只知道自己的名字,却读不出来。以前村寨的人叫他‘哑巴’,我很不高兴,谁知他活过来后,还是没办法改掉这个毛病,大概是天意吧。”
我不由自主停下了,眼睫轻微颤动:“惠姨……你,你分得清吗?他到底是人,还是鬼?”
惠姨仍旧温和地笑着,像看穿了我的声厉内荏:“是人,还是鬼,重要吗?当我发现那些乌鸦从山沟里飞出来,我不再憎恨它们,而是心疼到极点,我就知道,是他回来了。这些年依靠村寨的大家,我看着他慢慢生长,慢慢有了愿望,并迎来蜕变的机会。”她这么说着,像一个真正的母亲轻拍我的手背,“小林,我很难解释,但他看向你的第一眼,就注定了你必须属于他。”
我只觉得无力,当初并不是错觉,那些密密麻麻的眼睛,是他窥视着我。确实煞费苦心,他潜移默化地控制了自己的母亲,既封闭着村寨,从村民身上吸收绝望的力量;又诱哄她带领自己离开,学习外界的一切,使自己不再拘泥于鸦群的身躯,而是脱胎换骨,得到“人”的一面。
多可笑啊,惠姨还觉得,都是她努力得来的成果,为之心甘情愿。
至于这只怪物,他自顾自梳理羽毛,完全不参与这场对话,就像从未操纵过任何事物。我有些不忿,明明我才是最无辜的,只是恰巧被他撞见了,就被一直盯紧,连租到那间便宜的屋子都是陷阱。
然而,我还能做什么呢?反抗吗?我不争气地哆嗦了几下,将他摸到腰侧的手扯出来,这具身体已经食髓知味,被邪物的气息沾染得彻底。况且我根本逃不出去,到处都是他的眼睛,不管白天抑或黑夜,都在。
见状,惠姨收起碗筷,以我曾经无比渴望拥有的、家人的语气说道:“接下来还有很多时间,你们好好相处吧。”
他张了张嘴,对着母亲的背影无声地回应。
而我忍不住战栗。
事实证明,他对我十分“迷恋”,不愧是当初第一眼就认定了我,用尽手段将我骗进村寨。在身体稍微恢复后,我又马上被按在床上,他那全然兽性的气息笼罩着我,翻滚交融,连尖叫都是奢侈。
惠姨则游走于村寨的人家之间,没多久,老村长的葬礼就被操办起来了。他一辈子无儿无女,死时也不光彩,只有老太太替他捧着送葬的衣冠,一路跌跌撞撞,走进了山里。
我有幸参加了这场滑稽的葬礼,几乎没有人伤心,那些曾经跟在老村长背后摇旗呐喊的老人备受折磨,已经痛恨他到下地府都不肯松口;被牵连的年轻人们大多躲在家中,不让孩子出去,并且他们身上的伤还没好,始终溃烂着。
鸦群伫立在枝头,倒是没有破坏老村长的坟茔,说实话,那个小土包完全不像能够埋葬人的,我能想象老村长的尸体有多么破烂,大抵连人形都拼凑不出来了。而且主持葬礼的人,竟然是当初老村长一心要毁掉的女人,真是莫大的讽刺。
我看见惠姨笑容满面,向空中招招手,乌鸦便飞下来,在村民们避之不及的视线中变为男人模样,站在我们的身边。
“好事真是一件接着一件。”惠姨说。
正如她感叹的那样,去世的老人越来越多,有的在噩梦中心悸而死,有的发疯一般跳进了水缸,还有的为了不看到那些乌鸦,硬生生戳破了自己的眼睛。他们以为怪物的报复在这些年里被慢慢软化,但积蓄着的怨念,终有一日要爆发。起初我还会感到害怕,但慢慢地,身同感受的复仇快乐盖过了所有,我将手轻轻探入那双巨大的黑色翅膀里,对方疑惑地看了我一眼,低下头,直接噙住我的嘴唇。他以为我渴望接吻。
这只怪物越来越懂得讨我的欢心,技术也很好,我抱紧他,暗想自己从什么时候开始被改变了,并且能理解他的眼神、他的意图。
与此同时,我注意到惠姨的眼角爬上了越来越多的皱纹,皮肤也愈发松垮,好像时间重新在她身上流动,又或者,是她完成了心愿,那股支撑着她的心力一点点溃散了。这段时间里,她教我唱这个山林、这个村寨的歌谣,真奇怪,我的神经病症似乎被治愈,每次听见自己的歌声从喉咙里欢快地溢出,我都会心存感激。
我想,大概我只是厌恶被人抛弃的感觉,如那时候被乐队的同伴视为可以换取利益的货物,我才会对音乐过敏。
惠姨竭尽心力教导我,日益衰弱,而鸦群没有做出任何挽留的举动,只是更安分了,静静地陪伴在她身边。我们就像一家人,说说笑笑,我甚至学会了绣花的技巧,虽然只是一点点,但聊胜于无。
“如果我家那位还活着,一定也会很喜欢你。”惠姨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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