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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规矩(第1页)

我叫苍芷,是一株藤花,生在落太阳雨的夏天。

天空光濛濛的,看不见远方,连成了细珠的滴答声,敲打在满园的静谧中。空濛的阳光折射在雨中,梦幻般的绚丽。

我无法移动,遵循着古老的,流淌在根茎中的欲望,开始一无所知的等在原地,却不知道等待着什么。

羽鸟停在我的枝头,蚓虫翻着根茎处的泥土,天空的晴雨轮转,依旧在不急不缓的变换着。

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在这里,也不知自己为什么会有意识,更不知自己在等待着什么。

等啊,等啊,好像思考的空余,就只剩下了等待。

直到有一天,一只被砸伤的鸟儿,落到我的根茎处,咽下了最后一口气。鲜血,流淌着生命与一个灵魂的不甘愿力,沁染了根茎。

我在那一刻失去了理智,从所未有的快感,和飘飘然的失重感......好不容易得来心灵,在冲动中崩溃。

咀嚼声低语,开始响彻在我身体里。根茎、躯干、枝丫、浆液、直到叶脉最尖端的末梢,每一处都沉浸在贪婪的声音中。

就好像无聊而重复的生命,突然被赋予了应有的意义。

当等我回过神来的时候,安息在根茎处羽鸟,便只剩下杂乱的羽毛和残缺骸骨。

我...吃了‘它’,也正是在那一刻,我开始知道,自己到底在等待什么。也正是在那一刻,我......开始恐惧。

害怕再这样下去,自己便不再是自己。

---

步鸽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也明白身为凡人的自己,绝不应该做现在自己在做的事情。

但是,她等不了。因为这是机会,一个自己等了十多年的机会。

获得,就要失去。这是自古不变的道理,步鸽不知道自己会失去什么,但她已然不顾。

“糕很好吃,是老陈家的手艺?”穿着旧式校服的苍芷,一只手托着脸颊,生机盎然的翠绿眼眸,弯着开心而满足的笑意。清雅灵动,眼角的一珠泪痣,又在这清雅灵动之中,添了一分别样的妩媚:“这用米酒蒸的手艺,一吃就知道。”

“不是”步鸽摇了摇头,神色有些莫名的说道:“陈爷爷已经过世了。这个糕,是他孙子做的。”

“哦~~是吗~~”苍芷愣了一下,姣好秀丽的脸上,不由染上了一抹怅然:“时间,已经过去这么久了吗?”

寥寥到空气中的声音,明明没有任何波澜,但话语中的寥落,却好似触碰了这片庭院的心扉。

轻风拂揽,翠叶沙然,攀附在苍老墙壁上的荫荫藤蔓,也开始用根藤的扰动,叙述自我的安慰。

明明没有考虑,但内心却自顾自的开始蔓延起慨叹。

奇妙而难以表述的复杂,让步鸽觉得很是新奇:“那个,抱歉,我不知道这些。”

苍芷笑着摇了摇头,轻声说道:“没什么,毕竟时间的流逝,是大地给予万物最公平的礼物。”

突然想起今天的来意,步鸽有些试探性的问道:“对了,今天我就是想问一下,苍芷小姐你,知道清河镇的白家吗?”

“......”苍芷有些诧异的张了张朱唇,一幕幕沉淀在记忆深处的画面,随着突如其来的问话,接踵而至的翻涌。

沉默了许久,荒芜庭院中所有异象,都停下了,哪怕最微末的举动。像是在等待苍芷,又像是在恐惧着什么。

苍芷双手交叠在腹前,眼眸微垂,若有深意的说道:“你为什么会知道这个姓氏?”

场景中的变化,自然逃不过步鸽的眼睛。虽然此问冒险,少了考虑,但是小时记忆的残余,以及流淌在童湾阴暗中的流言,让这位‘事到临头需放胆’的女子,找对了方向。

“我有一个学生,就是清河白家的孩子。”步鸽逐字逐句的开口:“前些天,我拜托他查一些童湾周围的异闻。

那孩子找的资料很详细,但总觉得,他找的资料,好像都在回避着什么。所以就来问问。”

“白氏的老师?”苍芷惊讶的掩嘴,然后很是歉然的弯腰一礼道:“不想前几日颂歌,惊扰了白氏的先生,还请见谅。

既然您是白氏君侯请教的先生,德行品貌,定然有过人之处。先生所问,我会知无不言。”

面对苍芷突然转变的态度,步鸽没来得及会过意,但她还是知道,这位妖怪小姐姐,一定是误会了什么。

虽然很想顺着杆子应下来,但一个谎言开头,就需要用一千个谎言来圆。况且,谁也说不准,‘另一边’的世界中,会不会拥有什么只能意会,但绝不能说的阴邪手段。

“那个...”步鸽抹了抹冷汗:“苍芷小姐,你可能误会了。现在这时代的老师,和以前的私塾先生,是不一样的。

我就是一个考了教师资格证,回乡下实习的老师。说不定,要不是巧合,我也不会叫那个学生。”

苍芷含笑摇头,但是温柔的容貌,说着斩钉截铁的语言:“先生,白家没有你想的那般肤浅简单。”

听到这里,要是还不知道,自己是托了白临轩的福,步鸽就觉得自己可以找块豆腐撞死算了。

想通了关键,平日中道听而来,偶然得知,甚至流传在心照不宣中的诋毁。俱是一瞬间涌上心头。

“白家诡,铃塔森,商6的木雕藏鬼神。”步鸽迷茫的低语:“原来,都是有跟脚的吗?”

“慎言--!!”

一声肃冷的低喝,裹挟着枯寒内心的震怒,和侵透了骨子的害怕。硬生生盖住了步鸽下意识的呢喃。

苍芷清秀自然,生机勃勃的树灵之相,更是开始夹杂起物竞天择,万物求生的肃杀凛然。

“且不说白家的提督司君侯,身份地位是何等然。但就是铃塔守河的灵妖,和商6那位神通木匠的传承。

就不是你我可以随意招惹的!那些无知凡人也就罢了,这种话,绝不能在‘这个世界’中说出口。

这几位大人物可能毫不在意,但漫山遍野的妖灵鬼怪,绝不介意,用你的魂魄,去大人物那边讨一个脸熟。”

苍芷语重心长的说道:“童湾这方圆百里,明里暗里的规矩很多。但是碰上白家的君侯,这规矩,就一定得让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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