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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妹妹，哥哥和你说，你是第一天就变丧尸了，你不懂。这世道早变了，人连活着都是奢侈，还谈什么最后的尊重。再说吧，他死都死了，要是知道能为你这样的小姑娘做点贡献，他肯定含笑九泉。”

“你放手！你放手！”陆欣乐气急了一直猛踩陆逍遥的脚：“不过是遇上了灾难，你就顺理成章地有了借口来降低做人的道德标准，我才不要想你这个人渣一样。谢意欢明明都可以救丧尸了！你这是杀人！！谢意欢，你说！他就是在杀人！”

陆欣乐的声音刺入谢意欢的耳朵，她有那么一刻的恍惚，陆逍遥脚下血肉模糊的丧尸和服装场那被她击毙的丧尸重合在一起，眼睛几乎要被血色蒙住。还是肩膀上突然一沉让谢意欢回过身来。自然卷两只手上都已经沾满了腐烂的血肉，他将双手按在谢意欢的肩上，默默地看着谢意欢，似乎是在询问，要不要继续。

谢意欢垂下眼，忍受着身上越来越浓的血腥和腐臭，开口对陆欣乐说：“死了的丧尸，我没办法救。”

“行啦，就算这丧尸还能救，你和他活一个你选谁啊？我也不逼你选，你也最好庆幸没到逼你选择的地步。”陆逍遥虽然还笑着，但是声音确是冷硬的：“你不会想知道被逼上绝路的自己会做出什么的，乐乐。”

陆欣乐被淋了一身污血碎肉，眼眶一直掉着泪却也没干净的手可以擦，站在那里好不委屈。

“你们也都麻利点的，要不待会太阳都要下去了。”

高温以及阳光会影响丧尸的四肢感官的灵敏，丧尸极少在正午烈日下出行，夜间则是他们行动最频繁的时候。陆逍遥对丧尸的习性了解得很清楚。

时间紧迫，大家也只好强忍心中的不适动手了。谢意欢觉得陈晓竞动手的时候，整张脸白得简直就像纸一样。严秀嘴里也一直低低地喊“作孽啊”。一时之间，整层楼都弥漫着一股令人作呕的腐臭血腥味。

看着大家都被污血糊得看不出原样，陆逍遥很是满意，他站在众人身前：“有什么事情现在赶紧说了，等会道路上都不要出声。就算和丧尸打照面都要把声音给我咽下去了。”

陈晓竞扯了扯谢意欢：“你要记得我们之前约好了。”

陈晓竞的脸白得吓人，谢意欢对他点了点头。

他们先前约好了一路上谢意欢不可以轻易救人。

她的金手指起效需要时间，而且由丧尸转化为人的期间那人还会失去意识没有行动力，谢意欢没那个能力扛着一个人在末世逃生。而且谢意欢自己也想过了，在抵达中央基地之前，如非必要，谢意欢不会用她的金手指。陈晓竞说的的确有道理，她现在在路上就算见到一只丧尸就转化一只，对于整个世界也是杯水车薪，而且越多陌生人知道她的能力，她抵达中央基地的危险就增加一分。

谢意欢想了片刻也开口问大家：“你们也要记得之前答应过我的？”不到万不得已不要对丧尸下手。

有人点头，有人却没有表示。

谢意欢知道，对于她自己，丧尸是患了病的人类。可在有些人眼中，丧尸就是张牙舞爪充满威胁的凶兽。他们没有谢意欢的能力，也无需背负谢意欢的压力。

谢意欢还想再开口说些什么，陆逍遥却已经推开了后门。被太阳炙烤的热浪扑面而来，谢意欢闭上了嘴默默跟在大家身后走了出去，她没有什么好说服别人的，连她自己在踏出大楼的那一刻都自动握紧了手中的铁棒。

谢意欢迅速地把注意力转移到周围，而不再去绕着“丧尸是否等同于人类”这个命题打转。她想陆逍遥是对的，她还不想知道被逼上绝路的自己要会做出什么。

赵州的十月天依然热得好像盛夏，柏油路面十分烫脚。谢意欢觉得自己简直就像是放在平底锅上的培根，而且正被煎得兹兹作响。太阳不是唯一一个让他们流汗的原因，那些就在身边三四米不到的丧尸才最让人紧张流汗。

陆逍遥说得的确没错，糊上丧尸碎肉的他们对于路上游荡着的丧尸的吸引力还不急路边烂臭的垃圾桶。

纵然知道这样，也亲眼看见街拐角那只丧尸宁愿把自己半个身子塞进垃圾桶里也不愿意抬头多看一眼路过的他们，但谢意欢和那些丧尸擦肩而过的时候仍然害怕的全身绷紧。第一次有丧尸和她擦肩而过的时候，谢意欢连呼吸都屏住了，可是还是无比的害怕，她当时都害怕自己的心跳声会让那丧尸听见。因为她的心跳得是在太快了，而且就好像捶鼓一般。

走在街上的每一步都是煎熬。

谢意欢觉得源源不断地有汗从额角，后背，手心涌出来，每次有一滴汗珠滚落到地上都能让她心中一紧。汗水流下也就意味着它会带走一些身上的腐臭，之前那么厌恶的丧尸碎肉，现在却让谢意欢珍惜不已。

每少一点，谢意欢迈出去的下一步就危险一分。

太阳渐渐往西走了，他们的影子也在地上越拖越长。走在前面的自然卷突然拉了拉谢意欢的衣角，这是他们的暗号。他们一行人是排着纵队走的，之前约定了，临近傍晚如果还没走出城的话，就由走在最前头的陆逍遥选一个地方停下来歇脚，他选好地方之后就会停下来，拉一下后面的人的衣角。

谢意欢拉了拉自身后大明的衣角，然后停了下来。

真可惜。

她刚刚才看见一个路标，他们离火车站不过五千米。郝仁说过，火车站就在赵州最西边，出了火车站就出城了。城外的丧尸比起城内简直就是九牛一毛。

不是只有谢意欢一个人这么想。

大明也这么觉得，他没有拉后一个人的衣角，也没有停下来。他越过了谢意欢直接走到了陆逍遥的面前。周围还有丧尸在游荡，大明不敢出声，他面对着大家，一手指着火车站的方向，一手张开五个手指头对他们比划了个五。

只有五千米不到就可以出城了。

大家都懂大明的意思，但太阳已经在向西沉了，街上的丧尸也渐渐多了起来。比起出城，更重要的是活着出城。

陆逍遥有些生气地扯下大明在空中比划的五个手指头，谢意欢也上前去拉了拉他的手无声地劝大明。大明有些急了，不屈不挠地又举起手来比了个五。陈晓竞和郝仁此时也上来了，看样子是要直接把大明给架起来。

都摆出这样的架势了，大明再这么可惜也只好妥协。他的肩膀耸了一下，双手一摊，对大家做了个夸张的失望表情，而就在此时，大概是动作幅度太大，大明没站稳，一个踉跄，整个人就往后一栽。

而他身后，正迎面走来一只丧尸。

陆逍遥、陈晓竞、郝仁、谢意欢，全都伸手去抓大明。可都来不及了，大明已经直直地栽进那丧尸的怀里。

那一刻，谢意欢差点以为时间静止了。

由于大明身上糊着的丧尸碎肉，那只丧尸并没有在第一时间发现大明的人类身份，它只是被撞击的时候身体一晃四肢怪异地抖了一抖，像一个被闲置了很久各个关节都已经生锈的机器人，然后它歪着脖子打量胸膛前那颗大明的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