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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下帘子,擦干血迹,搬来一个屏风挡在前面……
不一会儿,两个小皇子就出现在门口,他们的奶妈似乎还等在外面,不过被裴公公止住了。我将佩剑藏在身后,大皇子向一个肉球一样朝我冲过来,抓起我的袍子,奶声问:“皇叔,父皇来找我们做什么?”我笑道:“你们快进去就知道了。”
说罢我指着屏风。
等他们背对我的时候,
我一剑,
解决了两个。
夺宫
血,染红了大殿……
看着鲜红的一滴一滴从我的剑间划下,我一时怔忡。仿佛,我来到这里,代替这个五王爷,是冥冥中的天意。
这一世,我总有些不真实的感觉,好像我的一切还留在那个化成灰烬的躯壳里。而这里的一切,于我而言,有些像一场游戏。
进入这个时空的半载岁月,我就如同行尸走肉一般,除了和文泰的那场相交,我似乎从来都不是我。
我看着滴血的剑尖,我心下有些想呕吐的厌恶……
此刻,我从握着剑的手,我感到我是一个人,一个活着的人,一个让人有些作呕的活着的人……我似乎已经闻到了从自己身上发出的类似铁锈和白蜡的尸臭,那是我在曾今的弥留之际,尝到的,死亡的味道。
我努力地闭眼,再睁眼。
却听见一声似乎飘远的声音,
“恭喜皇上。”
我对上裴公公温和的脸。
我这是……赌赢了罢……
我平了平心智……
早就计划好的事情,我不需要过多的思虑,过多的愧疚。
谋反谋反,谋划着要反。谋反皇上是查得到的,可谁都没有通谋,就反了……他又从何得知?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实力如此悬殊,我只是在帝家的掌心上起舞。我不能结交要人,我不能参加权贵的聚会。就连我接近文泰,也要依靠我的“痴情”做幌子。我无法弄到见血封喉的毒药,就连涂在针上的麻弗散,都是我平日里日积月累节约出来的。而王府的帐上,也没有因此多花一笔药钱,我也不曾亲自出现在任何药铺。
我不能多说一句话,我无法多走一步路,我的一举一动都在皇上的眼皮下面,这样的我,要说培养自己的势力,那是痴人说梦,自掘坟墓。只要我露出哪怕是一点点痛改前非发愤图强的样子,皇帝就算不立马灭了我,至少也会防我疑我了。而一位帝王的疑心,于我定然是致命的,它几乎能杜绝我一切的可能。再者,我是王爷,也是弟弟,皇帝又不荒淫昏庸,又怎会有真正的显达弃明投暗。我不认识任何军队的将领,我不曾结交任何朝中的重臣。这对一个王爷来说,几乎是悲惨的。
没有人会认为,在这样的情境下,这样一个人,会想篡位,这样一个人,能篡位。而正是因为没有人这样想,所以才是我最大的机会。
若是我真有庞大的势力,皇帝那边,对我也必然密不透风,对我的一举一动,都如临大敌;可我如今这壳子,虽时时被看管,事事被监视,但皇帝对我,里子里,定是疏于防范。因为我,五王爷,一直是一个被他攒在手心里的人,这一攒,就攒了二十六年。
这谋反的心思,哪怕世上除我之外只有一个人知晓,也有可能传进皇帝的耳目。这一切,都是我一人所当,一人所为。
皇帝过于确信了。
他过于确信了解这位五王爷。
毕竟,他几乎知道我每天吃了几顿饭,吃了哪些菜,喝了几碗酒,喝的什么酒,上了几次茅房,见了几个人,说过哪些话,何时睡觉,何时起床……
我的信息从他手里流过,这么一直流着,任何细微的迹象都不断向他证明着我的无能和荒淫。也许他接受我的信息,这十几年来,早已麻木了。这我倒要感谢,之前五王爷留给我的好底子。
他过于确信对于我的了解。他同时过于确信一个断袖,一个爱男人的人,一个没有子嗣的人,是没有办法丝毫影响他的皇位的。
他过于确信他如今已经有了两个皇子,就连继承人都有了……也许,他连疑都从来没有疑过我。
我是一个让他伤脑筋的人,但从来不是一个有威胁的人。
和他的日月之光想比,我和蝼蚁又有什么区别呢?
往往,让一个人失败的不是他不知道的事,而是他确信的事。
我孤魂一缕,没有牵挂,我不知道这个酒色王爷我还能装多久不露出一丝马脚,我也不知道今日之事最后能否功成。
我来皇宫之前在自己的卧房里喝了一碗酒,我本以为,那会是我下肚的最后一杯杀头酒。我本还想着,当知道了像我这样一个王爷都想篡位时皇帝的表情,说不定,我被侍卫拖出去的时候可以看到。
我选宴会,因为大家都在,我不会漏了谁。
今晨跟阮琪说的那番话,他果然不负我厚望,闹出这多事情,好让我下手。
幸而这里不是武侠的世界,没有所谓的高手,保卫皇帝的人皆可肉眼可见,结结实实的冷兵器时代,否则,我一辈子也别想咸鱼翻身。
我深深地洗了一口气。
走过屏风,我亲手处理了尸体,裴公公站在门口没有动手。
再开口的时候,他问:“皇上,再怎么办?”
我真喜欢这个称呼,我喜欢知趣的人,我一边用帕子擦手上残留的血迹,一边说,“跟太后说,皇上有要事跟太后相商,今天的宴就散了吧……”
裴公公道,“遵旨。”
真的很神奇,就这么一瞬间,裴公公回答我,就从‘是’变成了‘遵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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