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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直到八岁那年，她的外祖父不知怎么，突然想起了自己还有个外孙女，派人过来一问，她这才被送入了学校。

  择校也是没有的，无非就是就近分配入学。

  倘若她不知道一切的缘由，她还能理所当然地怨恨她的父母。

  可惜，过于聪慧的代价，就是在本该无忧无虑的童年，过早地了解到了他人的痛苦，那些与自己有些关联的痛苦。

  比如通过文字。

  她尊敬的母亲，德高望重的姜医生，如今在医学界是呼风唤雨的存在，美丽、矜贵、聪慧、果决；但鲜少有人知道，她曾患有严重的产前焦虑与产后抑郁，即使是留学多年的医学天才，也会选择用不算熟练的母语来泄自己的情绪。

  “当我再度睁眼时，一切终于归于平静了。他们告诉我，我很快就可以恢复过来，我摇头，但他们只当我是难受。只有我自己知道，一切再无恢复的可能。”

  “我的生命从此被绑上了累赘，事业、未来，就此停滞。仅仅是因为一个不凑巧的时间点生的意外，就可以让我失去一次晋升的资格，那么以后呢？他们不相信我能做得到，当他们看向我时，眼神中流露出了怜悯、惋惜与讥讽，他们告诉我，这是无法挣脱的命运。”

  “是我强迫自己背负了一个的身份，那是高估、是误判、是用尽一生无法洗去的悔恨。”

  “太阳依旧落山得很晚。但我知道，今天是夏至的后一天，从今天开始，从现在开始，黑夜，会一日更甚一日地，淹没我。”

  这是她的母亲最悲伤绝望的时候，写在日记中的话，那是一个在痛苦中挣扎的人出的□□。

  尽管以现在的思维想来实在是毫无道理到矫揉造作，但现这本日记时，姜寒栖不过两岁，母亲的迹飘逸而狠厉，写到愤恨之时，圆珠甚至划破了纸张，她躲在书房里，翻了一天的字典，依旧看不太懂其中的含义。

  但，再比如，通过话语。

  姜医生的病情终于在她的配偶得到成功晋升时达到了巅峰，爆之时，甚至不考虑时间地点。

  深夜，空旷的客厅里，浑然不知有一双小耳朵藏在旋转楼梯后微微颤抖，她揪着男人的衣领，歇斯底里地一遍遍质问着“凭什么”。

  “你敢说不是你动了手脚？我那么年轻，我的事业就这样被毁了！”

  “当时我就不该心软，生下她是我做过最错误的决定！我一生风光，怎么就有了这个败！”

  偌大的空间，深秋的雨后，冰冷而潮湿，因长久的紧绷而变得嘶哑的声音划破了最后的保护屏。

  落叶聚还散，寒鸦栖复惊。

  那是姜寒栖第一次，踏入那个，她母亲自她出生时就为她描述好的画面。

  而另一端，争吵还在继续。

  “是是是！”男人终于被磨去了最后的耐性，讽刺的话语中是肆意张扬的恨意，“那我们现在就上去把她掐死，结束这一切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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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解释一下，姜妈妈从小就在国外留学，回国之后进修，也习惯看原版医书，因为语言逻辑受外语影响过大，所以对书面母语的把握一直不好，虽然写作还是习惯用母语，但是遣词造句会比较别扭，尤其是她当时处于比较崩溃的人生阶段。

  姜妈妈是事业流选手，和同学结婚完全是看脸+满足需求，一开始就说好了丁克，但是不知道什么原因当然带套也是有几率中奖的，总之造了个人出来。

  后文也不会解释男方有没有动手脚哈。

  第25章那是蝎子

  此时，刚被姜老师批评过的陶抒苒小朋友正在奋疾书中。

  果然边学习边神游太虚是最错误的选择，今天一天都在想着姜寒栖生日礼物的事情，上午的课也没好好听，下午做练习时频频出错或是卡壳，效率极低。

  陶抒苒边在心中感叹，边思索着要不要和姜寒栖说说让她重给自己讲一遍，但又很快地在心中自我否决了这个想法，认命地从习题册下方抽出了例题本，开始复习了起来。

  至少她要把学过的东西好好消化一遍，再去挨个询问突破点吧。

  第一道例题的题干刚刚在草稿纸上誊好，书房的门便被轻轻打开了，陶抒苒正惊奇着姜寒栖的度之快，一回头却看到了一位慈祥的阿姨恭敬地立在门外，门边上的方桶里，放着一整排的家政用具。

  “阿姨，您好，麻烦您了。”陶抒苒甜甜地打了声招呼，便连忙站起身，抱着习题册坐到了门边的沙上，作为始作俑者，对于破坏姜寒栖书房一尘不染的地板的行为感到颇有些羞愧。

  “欸哟，小姑娘，叫什么阿姨，老奶奶咯。”这位阿姨看着年纪大约五十岁有余，她从容地清理着书桌区域，听了陶抒苒的话，不由得笑了起来，眼角的皱纹愈地深了。

  陶抒苒本身就是可爱长相，声音又甜，极是擅长讨老一辈的欢心，她下意识就回道：“哪有哪有，您看着可年轻了，叫阿姨不能再多了。不过我一看您就觉得很亲切，叫奶奶确实要比阿姨显得更亲点呢。”

  方姨是早些年被收留进姜家大院的丫头，没过多久，就因为做事机灵，被分配去照顾姜家当时最宝贝的幺女了，那时她不过十三岁，一路陪着小姐长大成人，远赴海外求学，结婚生子，小姐离开南苑时，把她留在了南苑，算是把小小姐托付给了她，光阴荏苒，如今也快到花甲之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