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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来,准备让我抱着你进门啊,赶紧的。”张宽装做没看见,一把把苏桦拉下车扯进了院子。
苏桦看着院子里种的叫不上名的花,幽幽地说:“张宽,早知道你就该一见到我就把我带这里来,没准我一看到这房子,知道你这么有钱,立马就晕菜了,还矫情个屁啊,可能哭着求着巴着你要我呢,哪还需要你那么大费周张的,你又不是不知道,当初为了出国我都能出卖自己-------”
张宽啪的一巴掌打苏桦肩上:“闭嘴,再提那个王八蛋李衡,我可跟你急。”
苏桦哼了一声,低着头踢着园子里的小石子儿。
“就你。”张宽一撇嘴,“别人不知道,你我还不知道,这么多年来,你盼过我好吗,表面上不吭声,心里面恨不得我栽沟里,八辈子翻不了身,就你这小心眼的劲儿,要是知道我过得比你好,比你有钱,指不定躲哪里自卑去呢,然后日日夜夜心里盘算着怎么恨我。”
苏桦脸都气白了,死死地看着张宽。有这么阴损的人吗?
“走吧,别别扭了。”张宽开了大门,拥着苏桦走了进去。
一楼的大厅向着阳面,暖暖的太阳透过幕墙照了进来,印在地上一道一道光斑,错落有致。楼梯侧面,一张放到最大尺寸的照片,成了一面布景墙,那就是苏桦的那张照片,只不过弄成黑白的了,下面不用看,也能看出来是一架钢琴。
除此之外,一楼再也没有任何东西。
苏桦的呼吸被滞住了,两腿被钉住了,整个人突然像疯了一样拼命地打着张宽的肩膀。“张宽,你他妈的真不是东西,真不是东西-------”
张宽紧紧把苏桦地揽在怀里,听着怀里的人强忍着抖动也不愿哭出来,张宽的心和苏桦一样痛到了一处。
“哭出来,叶子,想哭就哭出来,别掩着藏着啊------以后想哭就大大声声的哭,委屈了生气了就哭,当着我的面可劲地撒泼耍赖,想怎么来就怎么来,除了乐事什么事也别放在心里,哭!哭个够-------”
开始是低低的几个声音,后来是咬着张宽的脖子呜咽着,最后苏桦抱着张宽扯开了嗓子哭了起来。
跌跌撞撞二十年,自以为是的二十年,也只不过为了能有一个哭的地方,能有一个陪着你哭人,能有一个专心倾听你心里的声音的人。
张宽,张宽。
吼叫着张宽的名字,苏桦整个人挂在了张宽的脖子上,眼泪鼻涕糊了张宽一脖子。
原来能这样放开了哭一场,能放肆地哭一场,把那些委屈,那些纠结哭出来是这么痛快的事。
紧紧地抱着苏桦,张宽的脸上也湿润了一片,二十年,长得都快数不清了,他的叶子,让他心痛的叶子,中了心魔的叶子。
用力把苏桦的脸从肩窝里拉起来,看着那个已经没了形象,丑丑的,脏脏的苏桦,张宽知道这是最后一次,最后一次让苏桦哭倒在他怀里,以后,他要把他装在口袋里,藏在心窝里,宠着他护着他,没有人敢欺负他。
抬起袖子把苏桦脸上湿成一片的东西抹掉,张宽定定地看着苏桦。
“叶子,你哭得再好看,我也见不得你哭。每次你一哭,我就恨不得把心掏给你。这些年,一想到你在我楼下成天的别扭着长大,别扭的一个人想不出路子,别扭得钻在牛角尖里出不来,而我还他妈的那么没脑子的欺负你,我就一点也高兴不起来,我一点也不怪你,一点也不怪。大三那年,知道你要干什么,我没有一点力量阻止你,我没法给你说,你想要的,我能给你,我知道我给不了你,我什么也做不了,就只能蹲在墙角,像只虫子-----”
张宽把苏给揽进怀里,嘴角轻轻地贴着苏桦的耳朵,“妈的,一想到那个时候,我就觉得我真他妈的窝囊,真他妈的是个废物。现在我不窝囊了,不废物了,我能想到的,全部给了你,想不到的,你也别强求。至于家里,你不用管,我和我爸说了。结婚的当天晚上就说了,虽说结婚是个玩笑,我可不能把我爸妈都当个玩笑给别人笑话了,我给他们说了结婚只是个晃子,为了能让他在厂里继续住下去,能有面子在那个地方呆下去,能退休后和别人唠嗑不被人戳脊梁骨,能有个混胀儿子不躲在外面还能回来给他们尽孝。这种事瞒不到底的,所以我就不瞒他们,告诉他们虽然残酷点,可是因为是你,我就得试试,不试试你永远放下不心。我要让你跟我就踏踏实实的跟我,没有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来烦着你。我给我爸说喜欢你,很久了,至于你,我怎么说的你不用管,老头子病了差不多半个月,食不下咽,睡不着觉,一心要拿刀劈了我,你不知道这个打击对他有多大,不光光是因为我,更是因为你,老爷子抽了整整几天的烟,一句话不吭,老爷子我知道,再气,我还是他儿子,要不,我也不会这么迟才回来,反正,最后他算是默认了,就说让你回去吃个饭认你当个干儿子吧,反正这么多年,就一直当你是儿子来着。苏桦,你要相信,我爸这些年是真的对你好,老头子就是不知道哪根筋直了,看你就比看我顺眼,看你就比看我像儿子,对你绝对都超过了对我,所以,以后要怨要恨你也别怨他恨他,全怨到我一个人身上,行不行?”
原本已经止住眼泪的苏桦一听这话,又不行了,咬着张宽的衣领子,又哭得不成样子,自己怎么就配一个人拿出全部的心思对待,怎么配。苏桦的拳头重重地敲在张宽的背上,泣不成声,“我不,你混蛋,你真是瞎眼了,白痴了,我从没记得你们的好,天天在那些事上转圈圈,我怎么配,怎么配,你要害死我了,张宽,-------”
等苏桦哭够了,张宽把苏桦扶正了,手糊乱抹着苏桦的脸,“打小就这样,一哭起来就发大水。好了,好了,感动完了吧,意思一下就行了啊,太多可就泛滥了。”
狠狠地给了张宽一下,苏桦想笑,抹掉了眼泪,一看到张宽不像平时嘻皮笑脸的样子,反而正正经经,呼吸一下又紧了,鼻子又酸开了。
“好了,够了吧,配不配,好不好,别人说的不算,你说的也不算,我说了算,也只能我说了算,以后谁再冤枉你,我就朝死里揍他。看到这儿了吗,等着你进门都快把我等焦了,明天开始,咱们好好布置一下咱们的家,在这里你是主人,你说了算。不过------”
张宽凑到苏桦脸上添了一下,满嘴咸咸的也顾不上了,咬着苏桦的嘴唇啃了好几口才放开。“床我到是买了,以前没地住的时候,就提前把咱们的双人大床享用了,现在咱们把昨晚没做完的功课做完,庆祝一下。”说着,一把抱起了又哭得气都喘不上来的苏桦上了楼。
楼上真如张宽所说,除了一张大床,再没有别的了。大大的落地窗,正午的阳光从四面八方透了进来,照着每个角落都亮堂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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