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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數張畫卷隨風捲起，顏料更是在空中散開。

一張，兩張，三張……畫的全是一位身著靛藍衣袍，手中執劍的男子。

畫的全都只有身形，沒有容貌……

畫的全是……看著像連珩？！

雪石站在那裡，看著他推開行人，撿起散亂的，髒了的畫卷。

他暖黃衣袍上已經沾了打翻的顏料，他卻毫不在意，撿起一張又一張畫卷抱在懷裡。

看見眼前這一幕，顧雪石像是被刺了一下，不得解脫的疼。

這人為何在熙熙攘攘的鬧市作畫？

他在找，找他記憶中的那個人，他不記得的那個人，他記不清那人的容貌，記不清和他的過往。

他拾起殘存的記憶碎片，去拼去湊，仿佛雙手鮮血淋漓時也未曾退卻。

他在看，看過往的每一個行人，每一個過客，尋找記憶中的那個身影。

失落時摘的希望，喜悅時跌落谷底。

天上人間，忘川黃泉，無一處有他

時光突然溯回，顧雪石感覺身邊的人都在倒流，來了去，去了回。

不多時，自己已經身處在一個屋子裡。爐上放有水壺，火焰已熄，唯余炭色紅彤。雨後濕潤，桌案上擺著即將綻放的茉莉花，屋檐上掛著風鈴，在晃動著水滴。

只見之前那位在鬧市中作畫的人臥於榻上，背對木窗。

顧雪石終於看清了那人的臉，和自己一模一樣。

木窗旁放有摘的茉莉花，已經盡數盛開。

有人敲了敲窗欞，道：「雪石，我想昨日摘的花苞，總是比不得今日盛開的，所以又將它送來，我知道你怕過了病氣給我，我就在放在窗外，你記得來取就好。」顧雪石和屋內的人同時向窗外看去。

顧雪石對這個聲音太熟悉了，他穿過門，果真看見了站在窗外的連珩，穿著的還是入陣時的鎧甲。

顧雪石想再走近一些，卻又忽然止步。

屋裡的人咳了兩聲道：「茉莉花潔白，可配得上能有幾人。」

連珩不解其意，道：「你就很配得上。」

屋裡人笑了，毫不掩飾，他知道自己失了態，清了清嗓子道：「謝謝。」

「你難得這麼客氣。」連珩道。

榻上的人沉默了許久，道：「你走了嗎？」

沒有回應。

那人才去拿窗外的花。

他走到窗前，將窗子開了個小口，足以讓手臂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