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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第1页）

杜默儿幽幽一叹，道：“但我即使能够令他完全恢复意识，也恢复不了他的武功，他仇人众多，免不了还得东躲西藏，难道你们不觉得让他这样浑浑噩噩地终此一生会更加幸福么？”

万春流动容道：“你说的倒是很有道理，但是……”

小鱼儿打断了他的话，垂首低声道：“我愿意服侍燕伯伯终老。”

万春流用枯瘦的手缓缓抚摸小鱼儿的头顶，柔声道：“好孩子……”忽地展颜一笑，道：“五年前那天晚上，你突然跑来对我说，你已知道‘药罐子’叔叔是什么人，你已知道这秘密时。真的把我吓了一跳。”

小鱼儿垂头笑道：“对不起。”

万春流哈哈大笑，道：“但那时候我发现一直是默儿配药给你燕伯伯吃的时候，我吓的更厉害……想不到我钻研医道数十年，成就竟然还比不上默儿……”轻叹了一声，接道：“而且我没想到默儿那时候还那么小，竟然会记得你燕伯伯。”

杜默儿淡淡道：“总是有些人记事比较早，你们也不用觉得奇怪。”

万春流默然半晌，皱眉对小鱼儿道：“你再想想，对你说出这秘密的人，究竟是谁？”

小鱼儿想了想道：“那天晚上，我是睡在杜伯伯外面的屋子里。半夜里，我突然觉得身子竟似被人抱了起来，还被人点住了哑穴。我只觉得那人身法快得简直骇人，我躺在他怀里，就像是腾云驾雾似的，片刻间，就远远离开了‘恶人谷’。那人将我放到地上，就问我：‘你姓什么？’我说不知道……”

万春流道：“然后，他就告诉你你姓江……”小鱼儿道：“嗯，他还说我爹爹叫江枫，是被‘移花官“中的人害死的，他叫我千万莫忘了这仇恨，长大一定要找‘移花宫’的人复仇。”

杜默儿忽地道：“他有没有提起‘江琴’这名字？”

小鱼儿道：“没有。”

万春流望了杜默儿一眼，道：“想不到你竟然连这个名字都记得！奇怪，燕大侠到“恶人谷来，本为的是要找个叫‘江琴’的人，为的也正是要替义弟报仇，但为何……”

小鱼儿眨了眨眼睛，道：“然后，他又告诉我，有关燕伯伯的事，我想问他究竟是谁，哪知他却像是一阵风似的，突然就消失了。那天晚上很黑，我只瞧见他穿着一件黑袍子，头上也戴着个黑布罩，两只眼睛，又亮又大又怕人……这双眼睛我到现在还忘不了。”

万春流道：“以后你再见到这双眼睛还能认得么？”

小鱼儿道，“一定认得的。”

万春流叹道：“江瑚中能随意进出‘恶人谷’的人，除了你燕伯伯外，我简直想不出还有几个？他究竟是谁，实在叫人猜不透。”

小鱼儿道：“一个都没有了么？”

万春流道：“还有的就是‘移花宫’中的大小两位宫主，但这人既然要你找‘移花宫’中的人报仇，又怎会是这两位宫主？”

杜默儿淡淡道：“那却也不见得罢……那些所谓的‘高手’，多多少少都有些怪脾气……”

突听外面有人大呼道：“万神医，小鱼儿可是在这里么？”

万春流变色道：“屠娇娇来找你了，快出去！”随即忽然醒悟过来，展颜一笑，道：“有默儿在这里，想必不妨。”

三人步出药庐，万春流回身小心地将药庐的门掩好。

屠娇娇看见杜默儿，娇笑道：“哎呀，默儿也在，许久没见了，杜老大真是，生了这么标致的女儿，竟然藏起来不让人看！”

杜默儿向她微微施了一礼，淡淡道：“屠姑姑说笑了，姑姑找小鱼儿有事？”

屠娇娇笑道：“自己人，何必这么多礼？”转头笑着对小鱼儿道：“你笑伯伯弄了几样菜，李大嘴弄了两坛酒，我烧了好大一锅笋烧肉，大家今天晚上要请你宵夜。”

小鱼儿眨了眨眼睛，道，“为什么？”

屠娇娇道：“你吃过就知道了。”

小鱼儿摇头笑道：“屠姑姑若不说出原因，这顿饭我可不敢吃，否则我吃过，说不定立刻上吐下泻，三天赶不了床。”

屠娇娇笑骂道：“小鬼，好大的疑心病。好，我告诉你，大家请你吃宵夜，只是为了要替你送行。”

小鱼儿这真吓了一跳，失声道：“送行？为什么要替我送行？”

屠娇娇道：“只因为你今天晚上就要走了。”

小鱼儿张大了嘴，瞪大了眼睛，道：“我……我今天晚上就要走？我要到哪里去？”

屠娇娇道：“外面呀，外面的世界那么大，你难道不想去瞧瞧么？男子汉志在四方，总窝在这个小谷里算是什么？”一手拉起他，一手拉起杜默儿，又转头对万春流笑道：“万神医难道不去给小鱼儿送行么？”

万春流木立当地，默然良久冷冷道：“请恕在下不将大好时间浪费在此等事上，三位请走吧。”

转过身子，大步走了进去。

屠娇娇冷哼道：“这人脑袋里，除了他那些破树皮、烂草根外，就什么都没有了，就算他亲爹要走，他都不会送行的。”

酒很香很淳，杜默儿的杯中，却是清水。

饮酒会令她失去冷静的头脑，因此，她从不饮酒。

小鱼儿一杯又一杯地喝着，却是面不改色。两坛酒到有一坛半是进了他的肚子。

小鱼儿忽地笑嘻嘻道：“各位叔叔们这么急着要赶我走，为什么？”

屠娇娇娇笑道：“小鬼，疑心病，谁急着要赶你走？”

小鱼儿笑道：“你们不说，我也知道的。因为小鱼儿越变越坏了，已坏得令各位叔叔伯伯都头痛了，都吃不消了，所以赶紧要送瘟神似的把我送走，好去害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