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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2
温祥卿也去看他,见他神情竟是无端的豔丽,心里便是一抖,转过了脸来,正了正心神,才说,‘我可不是什麽正人君子。’
刘凤忍不住笑了起来,说,‘彼此彼此。’
两人寻到了落脚之处,便一同上楼歇息。
温祥卿一路风尘,放下行囊的头一件事便是下楼端水,好回来洗面,刘凤坐在桌旁,托著腮看他,说,‘你若是要水,不必非得下楼去提。’
温祥卿拿著手巾正要往盆里丢,听他说话,也不必回头去看,就晓得这人说话时的神情,他说,‘你若懒得去端,便先洗罢。’
刘凤倒不推辞,果然走过来,把他手里的手巾丢到盆里,一面说道,‘我是累了,擦了脸便要去睡。’
温祥卿见他毫不介怀,拿起自己的手巾便用,也有些惊讶,却没有开口。
绞干了手巾,擦净了脸,温祥卿也在桌边坐下,自己倒了一盏茶喝,刘凤躺在床上眯著眼看他,突然问他道,‘要吃酒麽?’
温祥卿忍不住笑了起来,拿著茶盏走到刘凤面前,刘凤抬起手来,手指在杯沿上轻轻一抹,温祥卿再端起来时,果然闻到一股酒香,只是这次的酒却是温的。
温祥卿笑著点头,说,‘多谢多谢,冷酒还是要少吃。’
刘凤也点头微笑,然後又说,‘既然吃酒,怎麽能没有小菜?’
仍旧坐起身来,拍了拍手,桌上凭空的变出一个食盒来,温祥卿过去一层层的取出来看,都是精致的时令小菜,心里便起了些疑惑,提起食盒来看它底下,果然刻著字,他心里叹了口气,便说,‘从哪里来的,还是送还回去的好。’
刘凤见他不喜,也收起了笑意,问他道,‘怎麽?你不喜欢吃?’
温祥卿说,‘只是不想徒惹是非。’
刘凤哦了一声,拍了拍手,食盒便仍旧消失不见,
温祥卿哪里想到这人竟会听他的话,倒也有些惊讶。
刘凤带著歉意微微笑道,‘你说得是,既然要住下,就实在不该招惹是非,是我疏忽了。’
温祥卿反倒不自在起来,说,‘你原是一番好意,何必自责起来?’
刘凤说,‘我这样的鬼怪,仗著些法术,往往不劳而获,看在你的眼里,只怕是十分的鄙夷罢?’
温祥卿听他口气诚挚,并不象嘲讽,便说,‘并不是这样。你与我又有什麽不同?不过是我只是心里想想罢了,你却做得到,比起我来,少了些人世间的约束罢了。’
他这话倒没有与刘凤客套,都是实意真心。
刘凤微微的歪著头看他,突然笑著说道,‘你这样说,我倒好奇起来,不知我们两个,当初究竟是如何认得的?’
温祥卿听他这样问,便有些心虚起来,他甚至都不记得见头一次见刘凤,究竟是在什麽样的情形下,这可教他如何作答?
正在尴尬之际,却看到刘凤看著他眨了眨眼,眼角露出狡黠的光来,温祥卿心里一动,便说,‘不是你说的麽?都不记得了,问来又有什麽用?’
刘凤挑了挑眉,竟同他赔不是道,‘是我问错了,都不记得了,还问他做什麽?’
温祥卿望著他双眼,静了半晌,再开口时,却沈声的说道,‘什麽都不记得了,未必不是件好事。你也不必再来试探我,之前会用那个法子,是我想错了,倒不是我一直都存著害你的心。’
刘凤原本认真的听他说话,听了他最後一句,却笑了出来。
温祥卿皱著眉看他,刘凤便叹了口气,说,‘我可是什麽都不记得的人。你说这些话,又是给哪个听的呢?’
温祥卿僵在那里,半晌说不出话来。
刘凤微微的笑著,说,‘我是累了,要睡了。你也趁早歇息罢。’
说完,便宽衣解带,上床休息了。
温祥卿把脸转开,坐在桌旁,看著茶盏里的残酒,慢慢的端了起来,转著杯盏,默然无语凝视著那琥珀色的酒液。
这个人是刘凤,却又不是刘凤。
这个人曾经和他纠缠了那麽久,如今却什麽都不记得了,在他面前,倒是落落大方,毫不在意的样子。
这人忘得干净,他也可以放得下,丢得开,过去的种种,也只当是做了一场空梦,可是就连他自己也不明白,在他心里,究竟当这个人是谁?
153
这是他在城里的头一夜,刘凤也不知是弄了什麽法术,茶盏里的酒竟然喝了半宿也喝不干。他一个人喝著闷酒,竟然不知不觉的喝了许多,到最後烂醉如泥,自己也不知道怎麽上了床,在房里直睡到日上三竿。
他一个人独自吃了那许多酒,也没什麽饭菜下酒,转天醒来,居然不觉著难受,反倒神清气爽,自己心里也暗暗称奇。
睁眼之後,房里没有半个人,温祥卿起身去洗漱,却看到铜盆里盛著大半盆清水,干干净净的手巾整整齐齐的搭在架子上,他便忍不住转身去看,明明知道房里空无一人,回过头时,却还是有些失望。
温祥卿洗完脸,就听到肚子里叽里咕噜的直响,想著也到吃饭的时候了,便要了白饭,又要了一小碟咸菜,正吃得高兴,刘凤却提著一个荷叶包回来了。
刘凤看著桌上的饭碟,似乎有些惊讶,好一阵儿才笑著说道,‘怎麽不等我就吃了?’
温祥卿没想到刘凤还会回来,也是吃惊,听他这样问,也觉著不好意思,就把筷子放下了,自嘲般的说道,‘实在是饿得急了,叫你看笑话了。’
刘凤洗净手,将荷叶包慢慢打开,一面说道,‘帮人占了几卦,得了些卦钱,可惜还是少了些,只能买半只。你若是不嫌弃,便一起吃了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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