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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个已然力竭、无人知晓的夜晚,他只能耐心地、安静地坐在这里,眯着绿色的眼睛专注地看着我。
眼泪啊眼泪。它从我下巴滴下,沿着我的脖颈不断坠落,最后砸向他手指同我相贴的皮肤。
他接到了那滴眼泪,攥成拳的手掌从我的脖颈上离开了。
隔着泪水我看不清少年脸上的表情,只能感受到他放松了扣住我手腕的手指,转而拉住包住了我的手掌。
他牵着我的手,以平稳的声音发问:
“哦,是嘛。”
“所以你不想让我死掉……你想帮我?”
“好啊,我们换个地方说。”
……
眼泪是没有用的东西,哭泣让人手脚发麻,我从地上爬起来的时候没有站稳,脚下一空还被坐在地上的少年伸手托住了腰部。
我绝不该在陌生人面前如此失态,但哭出来后我发现自己终于能够再次呼吸了。
在他放开我后,我就努力止住了眼泪。
原本守在一旁的影子就在这时急切地围了过来。
这冒泡的泥浆朝少年发出一阵“咕噜噜”的怪响,把我从他手中接了回去,然后在我的指示下稳妥地托起了少年满是伤痕的身体。
在前往他住处的路上我知道了他的名字,禅院甚尔。
他是又高又壮的甚一的双胞胎弟弟,早就从兄弟口中知晓了我的存在,所以才会发觉我是个哑巴之后表现得如此平静,以一声讥诮作为解释:
“我知道你,之前让那几个家伙吵个不停的大小姐。”。
“按辈分我要叫你什么?叔母?哦,不对,你现在还是学生。为了公平起见,都要叫你泉鸟小姐。”
这声嘲笑似乎牵扯到了他唇角的伤口,让这个说话刻薄的少年不快地发出一阵嘶"声接着他眯了眯眼睛,陷入了一阵短暂的沉默。
而我也从影子扶住他身体后收到的反馈,直接得知了他受伤的原因——
先前萦绕在他身上咒力只不过是咒灵攻击留下的残秽,这个继承了禅院家标志的绿眸、样貌俊秀的少年本身并不具备任何咒力。
在等级分明的世家中,没有术式我被父亲送出本宅,那完全没有咒力的他又是怎么活下来的呢?
甚尔的住所被安排在里主宅有一段距离的偏远角落。不大的房间里摆放着几件简单的家具,床铺、椅子、书桌、柜子。
而最引人注目的要数那些堆叠在垃圾桶旁,沾染了血迹的绷带与棉球,仔细看的话桌上还有一些看起来消炎药的胶囊以及外用药剂。
显然住在这里的人已经习惯了受伤。
“啧,被野猫翻过了么?”
“算了,看看还有什么能用的吧……”
不满地发出一声抱怨后,甚尔在影子的搀扶下靠上了床沿,费力地撕开了被血黏在伤口上的衣物,他转头问我:
“会点伤口处理的手段么?”
就甚尔所言,咒灵给他造成的伤口多是外伤,他只是因为失血过多才倒在那里。于是我那些之前因母亲虐待而获得的浅薄知识也能在这里发挥作用点了点头后,我接过影子递来的各类器具缓缓坐在了甚尔的身侧。
虽然没有甚一那种如山般健壮的体格,但作为青春期少年的他仍旧像是只危险的猎豹,那种轻而易举便能将我按于身下的爆发感,让人神经紧绷。
好在甚尔他只是沉默地坐在床上,温顺地望着我触碰他皮肤的手指发呆,绽开的皮肉被消毒、修剪时也不发出任何声响。
自他身上表现出的那种任人为所欲为的慵懒感让我感觉到了一丝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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