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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学有所用（第1页）

郭笨聪在屋内待了片刻，已将行李收拾妥当。不时，门外有脚步声传来。郭笨聪开门一看，听琴正与一名士兵走了过来。这士兵手中拿着一件物事，看其形状，似乎正是他想要的手风箱。

这士兵将风箱放进屋内，转向听琴道："请问姑娘，这风箱置于何处？"

郭笨聪忙伸手接过，道："递于我便行了。"如此说着，郭笨聪惊讶更甚，听琴可以随意使唤船上的士兵，显然她不是一般身份，即便是皇帝身边的宫女，料也无此能耐。郭笨聪猜不透其中原因，索性任由它去，心想终有一日会弄清楚的。

听琴正要跟着那士兵一同走出房门，忽又看到桌上的饭菜仍然未动过，心下甚奇，却也不好过多相问，又见郭笨聪专心低头摆弄那手风箱，想是不愿被人打扰，当下轻轻带上门走了出去。

这手风箱，其实就是后世工厂中常见的皮老虎；郭笨聪在大学实习时曾见过这东西，也知道如何使用。他将那手机的两条存储卡全部取下，将主机放在床上，拿着手风箱对着手机使劲吹了起来，如此过了大约十几分钟，又将手机转了个方向继续吹了起来。

折腾了近两个小时，郭笨聪已累得满头大汗，但他仍然放心不下，也不敢轻易将电池插入开机，坐在床边呼呼喘着粗气，心中又想，倘若这船一直向西行进的话，房间的窗户应该是向着南边，明日如是晴天，将手机放在太阳下晒一天就行了。

窗外不时有人走过，又有士兵交谈，像是军中的术语。郭笨聪侧耳听一会儿，也不甚懂，翻出一本《材料力学》，找到书中的"金属抗拉强度表"这一页，细细地看了起来。这书中将各种常见材料的抗拉、抗剪、抗压强度都列在了表内。郭笨聪自然知道，宋朝没有高强度钢，就连最常用的四十五号钢也不会有，因此直接跳过了"钢材"这几项，翻到表中的第二页，终于看到了"白铸铁"、"灰铸铁"、"青铜"的字眼。

既然知道了金属的强度，那又该如何计算大炮的尺寸呢？郭笨聪细想了片刻，心中已有了答案。假设一颗重五公斤、直径八厘米的炮弹，以二十度仰角射出炮筒；如果知道了炮弹的初始速度，必定可以计算出其射程，然而这是在不考虑空气阻力的情况下进行的，如要考虑空气阻力，倒也不难，经过几次简单的实验，乘上一个变系数就可以了。那么，既然知道了炮弹的射程与初始速度，就很容易计算出炮筒壁承受的压强；如今书中列出了各种金属材料的强度系数，要得到炮管的壁厚，只需经过简单计算便可。

想到这里，郭笨聪已有些等不及，在书中翻了半天，却只找到半张白纸，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夹进去的，他当下也顾不得许多，就在这半张纸上写了起来。

刚刚写了几个字，郭笨聪忽又停住，因为要计算炮弹的初始速度，就必须用到牛顿运动定律，但这些知识都是他在高中学的，如今过去了两年，竟然有些记不太清楚了。

又在桌前坐了一会儿，郭笨聪还是想不起来如何得到速度与射程的关系，只好从最简单的第一定律开始回忆，如此过了近两个小时，终于理清了头绪，也找到了计算的公式。

郭笨聪刚才得出的公式，只是初始速度与射程的关系。这个计算其实极为简单。他虽然也学过这些知识，却因时间隔得太久，竟然想了两个小时才有了结果，其实这公式也不是他回忆起来的，而是他从第一、第二、第三定律推导出来的，等于将牛顿之前做的所有工作又重新做了一遍。但是话说回来，倘若将这个计算交给一个正准备参加高考的高中生来做，恐怕不到十分钟便有了结果。

如此折腾一番，郭笨聪心中又多了一件事，令他极为不安：他现在所学的知识，必须乘着考试结束没多久记忆犹新时马上写下来才行，否则再过一段时间，恐怕他连大学里学到的知识也要忘得一干二净了。

敲门再次响起。郭笨聪打开屋门一看，听琴正站在门口，手中端了一个木盘，盘中放了一碗米饭，一盘菜。听琴道："公子将自己关在房内整整一下午了，是否身体不适？"郭笨聪忙道："没事，姑娘请放心，我好着呢。"一边说着，一边将听琴让进了屋。

听琴进得屋内，只看了一眼，忽然"咦"的一声，神色间颇为惊讶。

郭笨聪微微一惊，以为自己尚有什么未收拾好的，忙跟着四下望去，却未见有何异常，心想那手机已被妥为收藏了，听琴如此惊讶是为了何事？正自胡乱猜测间，又听听琴说道："公子，你还没吃中午饭呢！"

郭笨聪顺着她的目光看去，果然见那午饭分毫未动。他忙着回忆力学公式，竟然将午饭给忘记了。如今看到听琴又端了饭菜来，郭笨聪这才觉得自己饿了，从盘中端过饭碗，不一会便吃了个碗底朝天。

听琴看他吃得狼吞虎咽，又问道："公子是否还要一些？中午的饭菜早已凉了，我去给公子换一份吧。"郭笨聪摇头道："不用了，先放到这里吧，等晚上饿了再吃。"说着，又低头爬在桌上写了一会儿，终于将那公式完全整理出来。

听琴看他说话心不在焉，又低头忙着写写画画，好奇之心顿起，正要凑到桌前看个究竟，却见郭笨聪猛地抬起头来，大叫道："原来如此！"

听琴吓了一跳，不由得"啊"了一声。郭笨聪浑然未觉，又侧着脑袋想了片刻，忽道："听琴，咱们再去军器院看看吧。"听琴怔怔地点了点头，也不知新上任的军器少监究竟要干什么，当下跟在身后，一同出了房门。

夕阳西下，转眼间一天又快结束。郭笨聪走出船舱，刚刚伸了一个懒腰，便被阳光刺得睁不开眼睛，他眯上了眼睛，望着远处的海面发了一会呆，忽然想到了一事，转向听琴问道："听琴，你知不知道咱们的船队是要开到哪里呢？"

听琴奇道："原来公子不知么？船队是开往琼州的。"

郭笨聪恍然大悟地点了点头，口中道："果然如此。"心中却大不是滋味，因为在此之前，他根本就不清楚船队到底要去哪里，对于当前形势的了解，他甚至还不如一个小丫头。

郭笨聪失望之余，心中已有了判断：要么是陆秀夫等人还在防着自己，因此许多事情瞒着，要么就是听琴知道得实在是太多了，以致于超出了自己的想象。

二人走了片刻，已到军器院。听说军器少监又要前来视察，已有士兵通知了两位署令。众人一同步入军器库，郭笨聪问道："这铜炮在射击时，每次装多少火药？"李修铭道："通常是装两罐。"郭笨聪吃他如此回答，顿时觉得头大，幸好周文广从旁边的架子上拿了一个铜制的罐子递了过来。

郭笨聪略看一眼，装模作样点了点头，道："嗯，这罐子量得还准吧？"李修铭道："绝对精准，每罐刚好是一斤。"

郭笨聪心里终于有了底，原来火炮的药量是两斤，遂又问道："倘若装三罐呢？"

李修铭听他如此发问，一时不知如何回答，与周文广对视了一眼，道："要是装三罐，运气好些便不会有事，若是运气不好，就会将炮筒炸裂。"

郭笨聪又点了点头，道："这也难怪，两罐的炮筒当然不能装三罐火药了。我既然任了军器少监一职，首先便要改进这火炮。"

那二人听得惊讶，却也只得连连点头，心想这少年好大口气，林院使为了改进火炮的射程，不知想了多少办法，却仍然不得要领，你初来咋到第一天，竟然扬言要改进火炮。

几人在军器库中一直待到晚上，郭笨聪已询得了火炮的全部尺寸、材料，以及铸造加工方法，又获悉了宋军装备的所有弩机的尺寸与射程。唯一遗憾的是，他到在仍然不知道一百步究竟有多远。

回到屋中，天已完全黑了。听琴点然了桌上的蜡烛。郭笨聪道："听琴，能否帮我再拿几支蜡烛，另外再拿一千张白纸。"听琴闻言吃了一惊，又不好过多询问，只得依言去了。

郭笨聪坐在桌前，将今日收集的那些资料全部放好，又拿出自动铅笔装好笔芯，心里开始思索着下一步的计划。刚想了一会儿，听琴已返回，怀中报了一大卷白纸。郭笨聪着实吃了一惊，这纸宽约半米，长约一米，听琴这次只拿了约一百多张，已累得直喘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