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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只听他说话,温文有礼语淡从容,不紧不慢,不逼不躁,这应是一位谦谦君子之象,便连语气都比昨日显得真诚真实些。
但他昨晚可能撒谎一事仍让南榕心底警惕,还有,即便他真的没看到,一个双目失明的女子夜晚突然出现在家中,如此奇怪诡异诸多说不通之处,换作是谁都会心生警惕猜测怀疑,或报警或送官,
而他却显得那么淡定,是迟钝,还是有强大的自信不信她一个目盲女子会否能予他有何威胁,亦或是,单纯的见她形状可怜,日行一善?
南榕一夜未睡,额心额角均有鼓涨不适,身心疲惫,但现下情况不明,是人是鬼也还不明,都还需得打起精神与他应对,
?
第3章
“实不瞒温公子,您应也猜到我双目有疾,无法视物,我横遭意外也不知如何会闯入到您的家中扰您清净。但事已至此,我如今之况一人无法行走于世,便只能厚着脸皮向您请借宿一阵,”
说到这里南榕白皙的脸颊霎时染上胭色,微微黯淡的干净双眸轻晃,羞赧又动人。
“但请您放心,自古无功不受禄,我不能于您府上白吃白住,虽我目不能视,但也通些文墨,懂得数算,若您不嫌弃,我可做些力所能及之事以做宿资。”
若是有的选择,南榕并不会如此厚着脸皮赖着不走。没有人喜欢陌生人在自己家中平白居住,就算她身上有钱可货币不同拿出来与废纸无异,而她昨晚出来只是囤补日用,便未带着背包出来,除了一根导盲棍,一只智能手表,已再无其他有价值之物。
她看不见东西自无法做些洒扫活计,也怕碰坏了他府上东西,所以,她唯能做的,也只有替管家或是账房心算账务,当然,前提都得是他是否需要多此一举恐是鸡肋的自己。
温景州对她称呼的变化投以一暼,倒是应变的快。
神色清冷未变,语气倒带着些无奈淡淡道:“姑娘客气,虽昨晚蓦然转身见你实有惊讶,但你突遭变故已令人唏嘘,既有缘到了我府上那便是贵客,怎有失礼让客人做活之理。既是不便,你便安心在此处住下,我再托人寻位医术高明的大夫为你医治,若能复明自更是好事一桩。”
“时下初春料峭,清早寒凉,你右前方直走十步有桌有凳,恰能日光照耀,请姑娘移步坐下详叙。”
话落时,人已极自然的与她保持安全之距,朝她右前方走去。
他话中一带过昨晚未见自己如何出现,虽不知真假,但也令南榕心弦微松。
听到他沉稳从容的脚步声在右方停下,未有听到衣物与桌凳相触的落定声,知他是在等自己过去,感觉到他分寸有度的礼让,加之她也有事相寻,便未再犹豫,向右侧转身手持导盲棍探寻而至。
若非她双目无神,行走警觉且慎重,只看她面上从容不需人搀扶便能准确到达他简单所指的位处,当真让人怀疑她失明真假。
温景州莫测的目光自她手中似钢似铁的细状长棍上,移至她清澄纯净却漆黑空洞的双眼上,微分了神想到,若这双眼能够复明视物,定晶耀如星,溢彩生辉。
“请。”
失明两年余久,南榕的举止间已不似先开始畏手畏脚佝背缩颈,手指病态恐慌般的乱摸乱动。
在导盲棍被硬物所阻时,她便将之收起,右手循着直觉稳稳扶在木质桌面边缘,脚下微动触及凳脚时,缓缓坐下,而后将导盲棍收起横放在膝头双手掌握,身姿亭亭仪态干净端方的望过去,
“多谢温公子。”
温景州见过失明的人,他们有的自卑怯懦,有的暴戾伤人,却都有一个共通点,身形佝偻举止猥琐,怨天尤人。
而眼前的女子,沐浴在日光下,脂粉未施天生丽质的秀美容颜愈显柔和清纯,半长而密,波卷如云,自显妩媚的,齐束在身后露出光洁纤细白得光的颈子,颌间唇边微微翘起的弧度如春花绽放,静显芬芳。
最可贵的,是从她的身上看不到怨怼,萎靡,绝望。反而沉静,坚韧,美好。
这样一个内心豁达处事从容的女子,她只是静静坐在这,便让人觉心生好感,怜惜,可敬。
也是这样一份与寻常目盲之人不同的从容而不自怜的气度,让温景州于她多了分欣赏而高看一眼。
作为不之客,南榕未自视甚高到要这位府主人处处迁就,虽二人才只有两面之交,但从其言谈间她能感觉得出这位温公子虽礼数周到,温文尔雅,但却有感疏离,非是热情好客之人。
待二人坐下,她便凭直觉看向他的方向主动开口:“不敢再劳烦温公子费心,复明一事强求不得。还是请温公子不嫌弃予我些可出力的事物来做,否则我实是无法心安理得安享您的馈赠。”
温景州展袖抬手为二人添茶,闻言只淡淡瞧她一眼,略一沉吟道:“姑娘心性高洁,令人赞叹。既如此,”
南榕虽看不到,却可听到茶水倒流,嗅到茶香肆意,察觉热气愈近,她微侧头辨位,抬手置于身前桌上侧拢示谢,恰正巧与他送杯而来的手无意相碰,她手指微动未大惊乱动,只轻轻后移,掠过质地丝凉的衣料重将手收回膝上,若无其事道:“温公子过誉,我姓南,名木,您不需如此客气,直唤我名字便是。”
“南,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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