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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孟一那边没开灯，只能借着窗外的光看到他晶亮的眼睛，画面不停摇晃，一片昏暗中每一道喘息都牵动着傅决寒的心跳

  &1dquo;寒哥，我现在很紧张，所以我们直奔主题好不好。”

  不等人点头，他就自顾自说了下去，生怕会把好不容易积攒起来的勇气打散。

  &1dquo;我小时候掉进过湖里，从那之后就一直怕水，当时还生了一些很......很复杂的事，可能我胆子真的很小吧，那些事给我留下了点，嗯......障碍......”

  他不好意思说心理阴影，总觉得这样显得自己太弱，但其实傅决寒什么都懂。

  &1dquo;身体好像留下了溺水的记忆，在我想要做一些事时，那些反应就会随之而来，喘不过气，鼻腔呛水，身体下沉，还有......&1dquo;对妈妈出事的恐惧。

  傅决寒侧头喝了口水，镜头下手指近捏着座椅：&1dquo;做什么事会让你不舒服?”

  画面暗了一瞬，孟一的声音变得像雏鸟一般轻而细：&1dquo;确定自己喜欢你......”

  两边的空气同时停滞了，夜色是划伤心口的刀。

  傅决寒硬挤出一个笑：&1dquo;没关系，你就是什么都不说我也都知道，不要逼自己——”

  &1dquo;不行，不能不说......”孟一接连重复两遍，声线逐渐开始颤抖，喉咙里像堵了一块被水浸湿的棉花喘不过气，但他依旧把心底的话一字一句说完——

  &1dquo;溺水和傅决寒，我总要克服一个。”

  不等人反应，他站起身就冲了出去，舱门打开那一刻，灯塔的光把整片天地都照亮。

  猎猎海风迎面吹来，卷着他的头后退，低飞的鸥鸟绕着白色大船盘旋，它细长的身体往上是被火焰灼烧过的红色天空，向下是波光粼粼的蓝色海面。

  孟一穿着潜水服站在夹板上，身后的海滩上孤独地竖立着一座白色的教堂。

  &1dquo;小宝......小宝你干什么!”

  傅决寒看清他在哪儿时脑子里轰了一下，心脏瞬间提到了嗓子眼，&1dquo;你在船上?你还穿着潜水服，你不是怕水吗你跑那儿去干什么!”

  孟一掐着自己的喉咙，做了好几次吞咽的动作，才不至于让恐惧快扩散，他说：&1dquo;我在万宁海上，这里有咸味的海风和能连接火烧云的天，”他说着把镜头移过去，给傅决寒看那片沙滩：&1dquo;看到了吗，那座三角形的白色建筑物，它的名字叫亲爱的教堂。”

  他往前一步，走到甲板的边缘，大船下面漂浮着七八个救生艇，每个艇旁边都有他雇佣的救生员。

  &1dquo;这是我做的第17o;

  声音被海风吹散，他又低又哑地喊出来时就像在磋磨傅决寒的心口：&1dquo;但是我等不及想和你在一起，所以寒哥，你帮帮我好不好?”

  傅决寒呆愣住了，看着画面里不停颤抖的孟一，看他通红的鼻尖和因为应激障碍愈虚软的腿，瞬间就明白了孟一的意图。

  溺水和傅决寒，总要克服一个。

  所以他这七天时间什么都没干，只是不停地踏上甲板，对着教堂，自虐一般跳了178次水，每次都因为要喜欢傅决寒。

  心跳和风一起静止了，傅决寒看着画面里马上要失去呼吸似的孟一，连喘息都觉得疼：&1dquo;小宝想我怎么帮你呢?”

  孟一退到最后一步，半只脚已经移到边沿，他吓到脸上毫无血色了，还是笑着冲镜头大喊：&1dquo;傅决寒，傅决寒!我们一起下去，如果这次我能依靠自己的力量游上来，我要在教堂里和你求爱!”

  话落他又无措地眨了眨眼：&1dquo;如果还是不成功——”

  &1dquo;没有如果。”

  &1dquo;什么?”

  傅决寒敛上眉，慢慢吻上视频中他的脸颊，声音坚定如矗立多年的灯塔——

  &1dquo;小宝，我用我的一切保佑你，没有如果。”

  海鸥高飞着冲向橘红天空的那一刻，孟一在白色的大船边划过一道弧线，深扎进海里。

  作者有话说：

  海南万宁日月湾的海边教堂，白色三角形的那个，就叫&1dquo;亲爱的教堂。”

  ——

  ps：大家别和小宝学，有溺水恐惧症和不会游泳的宝儿不要随便跳水哈。

  第27章极光森林【在一起了!】

  这是傅决寒人生中度过的最漫长的半分钟。

  他攥着手机的掌心里全是汗，胸腔里擂鼓般狂跳不停，眼看着视频中的画面从晚霞遮天变成了黑蓝色的海水。

  浓重如墨的阴沉色调像是没有锁链的大牢，要把人永远困在里面。

  孟一是头朝下扎进水里的，海水被他的身体砸出一个梭型的窝，紧身的潜水服把他衬得像只贪玩的小海豹，区别是海豹游刃有余，而他痛苦不堪。

  他的脸被海水泡的映出一种毫无生命力的苍白，略微肿，一片茫然的眼底像是两个毫无用处的洞，大约两三秒后茫然逐渐变为恐惧，孟一也开始挣扎。

  他疯狂地挥动四肢，嘴巴大张着吼叫，能听到一阵又一阵咕噜咕噜的呛水声。

  海水无孔不入，从他的口腔、鼻腔、耳道汹涌地钻进去，把胸腔里的氧气挤压出来，然后鸠占鹊巢。

  傅决寒甚至不敢看他，孟一的每声呼救，每丝恐惧，每分绝望，都像是古代施行水刑时盖在人脸上的桑皮纸，一层一层覆盖住傅决寒的口鼻，将他周身的所有空气全部抽离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