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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大概不知道被人在暗中偷拍，半边树影落在了少年的眉眼上，像压了褶皱的云，又像卷起了流渦的风，连光都变得舒朗起来。

  6戎是真的长得很高，这让他有一种不符合年龄的沉稳，他弯着腰与美美说话的时候脊背都是挺直的，像压了东西，隐隐蓄着力气。

  林暮在网页上进进出出，看了许多遍这张照片，回头又给他姐短信。

  &1dquo;有件事得提前告诉你。”林暮这么开头。

  林朝了个&1dquo;？”来，毕竟双胞胎，总有那么点心有灵犀：&1dquo;你是不是给我闯祸了？”

  林暮：&1dquo;下午放学的时候说。”他想了想，很有求生欲地补充了一句，&1dquo;我保证不给你惹麻烦。”

  林朝在普通三班，他们一个年纪五个班，一班重点班，剩下四个普通班，当然还有名义上算半个班级的特殊教育班。

  像许一鹭这样的学生，主课都跟正常班级一起上，放学前的最后两堂和晚自习则会去特殊班教室，有专门的任课老师来帮着补课和照顾。

  特殊班级有一点是不分年级的，高一到高三所有的特殊学生放学前都会聚到这里来，学校这方面也看得出来是真的用心良苦，就怕来的特殊学生觉得自己孤立无援，没有同伴。

  林朝的情况则更加特殊一点，她吃完午饭就直接去了棋院，等到晚自习才来接自己弟弟一块儿回去。

  在坤乾如此高压的学业氛围里，晚自习是难得可以稍微开开小差的自由时间，当然，美其名曰为了增进同学友谊，消除隔阂，每个班级还会安排普通学生去特殊教育班一起上晚自习。

  林暮因为林朝的关系，晚自习经常跑去隔壁，以林朝为中心的那一圈人他每个都熟悉，开学第一天林朝刚从棋院回来，就看到林暮坐在许一鹭前面正转着一支与一旁的曹湛讲着话。

  如果说智商1oo表示智力正常，那么低于7o以下便是智力障碍，而曹湛就是不怎么幸运的那一个学生，因为他的智商只有69分。

  轻度的智力障碍其实并不会太过影响他的生活，曹湛也只是看起来比大部分同龄人反应要慢上一些，用精神病学称来说，属于还在愚笨的范畴内。

  林暮很喜欢逗他：&1dquo;你有好好做作业吗？”

  曹湛瞪大了眼，他与不熟的人聊天，大概对方说2o句话，他才能回个一句，但对林暮不是，他们很熟悉了，经常讲话。

  &1dquo;今天数学做了什么题？”林暮也不介意他的慢动作，继续问道，&1dquo;给我看看。”

  曹湛当然不会拒绝他。

  也不知是不是智商的问题，曹湛看着要小很多，脸上的婴儿肥还没退掉，个子却不矮，他慢吞吞掏出作业本，嘴里嘀嘀咕咕不知道在自言自语什么，翻开书页的时候动作有些大：&1dquo;做了几道。”曹湛说，他没控制好音量，感觉有些吵，不过又马上现了，努力压低了嗓门老实道，&1dquo;这些，都不会&he11ip;&he11ip;怎么办？”

  林暮帮他看作业本：&1dquo;我教你啊。”他说的很自然，把那几道题单独列出来，又找来草稿纸，一步步演算给对方看。

  曹湛低头的表情很认真，但大概率是没听懂。

  林暮叫了他一声：&1dquo;迷茫。”

  曹湛茫然地抬起脸。

  林暮轻轻问他：&1dquo;听懂了吗？”

  曹湛摇头：&1dquo;没有。”

  林暮忍不住笑：&1dquo;那我再给你讲一遍。”

  曹湛于是继续很认真地听着。

  大概讲了有三四遍，曹湛仍旧听得云里雾里的，他觉得不能再这样让林暮继续讲下去，拿过了作业本道：&1dquo;我多抄抄。”

  林暮撑着下巴，问：&1dquo;你要背下来？”

  曹湛想了一会儿，才说：&1dquo;背下来比较好。”

  林暮无所谓他，将草稿纸给了人，方便他抄写，许一鹭在旁边安静地盲读，也不嫌他们吵，半晌，才似有所感般地从盲书里抬起头，摸索着碰了碰林暮的胳膊：&1dquo;是不是林朝回来了？”

  林暮下意识回头，果然看到林朝正站在他背后。

  &1dquo;回来啦？”林暮边说边打手语。

  林朝回了一下，她的目光落在曹湛身上，比了个&1dquo;迷茫”的手势。

  曹湛看得懂是在叫他，慢半拍地点了下头。

  聋哑人和盲人在逻辑关系上几乎没有任何交流可能，但林朝显然不受这种逻辑的约束，她自然地伸出手，掌心跟薅羊毛似的揉过许一鹭头顶的自然卷，许一鹭忍不住笑起来，问：&1dquo;今天赢棋了吗？”

  他语放缓了很多，林朝可以读懂简单的唇语，按着他的卷毛压了压。

  这是&1dquo;赢了”的意思。

  &he11ip;&he11ip;林暮觉得他们的革命友谊实在太默契了点。

  林朝打完一圈招呼，坐到了他身边。

  &1dquo;说吧。”林朝修长的指尖碰了碰唇，她掌心翻开，比划道，&1dquo;有什么事要和我交代的？”

  林暮做手语的度明显慢了下来，他的表情有些讨好：&1dquo;我不是替你去上了社区课嘛。”

  林朝微微扬起下巴，&1dquo;问”：然后呢？

  林暮察言观色：&1dquo;我交了个朋友。”

  林朝眯着眼轻轻皱眉，她隐隐有些不详的预感：&1dquo;你做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