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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只瓶子中装着一截女人的手指:我看得很清楚——那是拇指,被截断的部分已经没有了肉色。白色的骨头,白色的肌肉和皮肤,仿佛是被人强行包裹在一起一般,呈现出一种若即若离的疏松。
只有指甲上曾涂抹过的指甲油还保持着些许的鲜艳——那一小块刺眼的血红。
瓶壁上贴着一张剪裁整齐的窄标签:
艾莉斯·卢瓦尔3月2日那些字是打印上去的,和我们经常在海洋博物馆里看到的、那些鱼类标本瓶上所贴着的标签十分类似。
而另一个瓶子?噢,那个瓶子有些太小了——里面放着一只鼻子!人的鼻子!
那只鼻子被四周的瓶壁压迫着,有些地方裂开了,乍看上去就好像是一只被硬塞进去的奇怪蘑菇——那或许曾是一只玲珑漂亮的鼻子,长在一个五官精致的女孩脸上。
我甚至知道这个女孩的名字,标签上写得清清楚楚:
辛蒂·斐杰库斯1月19日我不敢去想象那样一张缺少鼻子的脸——辛蒂肯定已经死去:她的脸现在会变成什么样子?
但甚至直到那时为止,我都还是乐观的。
我反复告诉自己,我要强迫自己去相信——这一定只是个恶作剧!
我知道这很渺茫,但我依旧告诉自己:
这一定只是个恶作剧直到我听到那个房间里传来的声音。
我打开那扇门,我看到一个人被绑在一张结实的旧木头椅子上——我是从下往上看的,我看到椅子被牢牢地钉在地板上,我看见他被铐住的脚、他的身体、他那被反绑在身后的手:
他是背对着我的。
如果我在继续往上看的时候突然失去了视力——那样就好了,如果我的眼前是漆黑一片,我一定会马上冲过去救他。
你以为我疯了么?
不!我没有疯!
我却再往上看了。
我看到一团血肉模糊的东西,我的意识空白了几秒钟。
然后我意识到:那东西是他的头部。
这时,就是这时——他似乎听到我的声音了。于是,我看到一个人类的身体,顶着一团血肉模糊的东西?从那张椅子上,他正要努力地转过脸来之后就是空白,还是空白,彻底的空白,很长时间的空白能想起什么的时候,我已经在车上了。
车开得越来越快,越来越快我只能告诉他,赶紧告诉他。
我那可怜的、仅剩的最后一点点理智反复对我念叨着:
你必须马上回家。
马上回家我永远都无法知道,等待着我的将是些什么
第一章裂缝
第一节零碎的片段
&1dquo;Leventfaisaitfrissonner1esfeui11es,”
&1dquo;unairdedignit&eanete?”
(法语:风吹动着树叶,一副神圣不可侵犯的模样?)月7日星期一,早晨,文泽尔侦探事务所。
&1dquo;我的生命正受到威胁。”
&1dquo;先生,您没有预约么?”
塔芙妮不客气地拦住这位慌张的先生——他几乎是冲进侦探社的,如果她不作出一点什么反应,他几乎就要这样一言不地直冲进我的办公室了:事实上,塔芙妮在听到这位身材高大的先生的闯入理由之前,已经不自觉地察觉到了&1dquo;威胁”特有的气氛。
&1dquo;事实上,我们的生命无时无刻不受到威胁。但那要看是什么样的威胁了。如果您是被人勒索钱财,请直接去警局报警——或者我帮您叫警察也可以。”
我倒不是真有叫警察来的意思——那太麻烦了:如果事情是找警察就能够解决的话,这位先生估计也不会来找我。说这番话的意图,仅是想让这位先生在辩解或回答的过程中恢复冷静。
&1dquo;他们怎么可能相信,哪有这种事?不!虽然没可能,但是?啊!对了,你就是文泽尔么,你看这里?”
可怜这位手足无措的冒失朋友,自言自语半天后,将右手中攥得紧紧的一张纸递给我。
然后,像是卸下了背负多年的重任一般,瘫坐在一旁的沙上,神情沮丧。
我和塔芙妮一起展开这张被捏得皱巴巴的纸,上面是由大概是从报纸或者市广告单上剪下的字母所拼成的、一个英语短句的复印件:
复印纸上的句子&1dquo;ITistimeTodie,是时候死了。你怎么知道这不是谁的恶作剧呢?”,塔芙妮问道。
&1dquo;不是恶作剧,他安排好的,早安排好的?”
&1dquo;那么,请教是谁的安排?”,塔芙妮立即反问道。
塔芙妮此刻的提问度让我联想到&1dquo;反射性提问”(作者注:依据被提问人的回答,快而不间断地提出问题的一种独特问答方式:提问者将关键性的问题藏匿在一系列无关紧要的问题之中。这是一种在战争时期诞生的、有着相当心理学背景的审问手段,现在则是某些闻专访和脱口秀节目中经常使用的小伎俩)——我的美丽助手恐怕是对这位一大早就毫不客气地打扰我们的冒失朋友有些不满吧:但所提的却也正是我想问的问题——我想,如果是我问,措辞上或许会稍微婉转些:但现在也无所谓了。
&1dquo;伊凡特·冯·托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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